那点工资不够同事红白喜事应酬的,存款更都是浮云,几乎每月都要父母给贴个几百块到几千不等的零花钱。
换句话,她是时下流行、并且被人不屑地称为“啃老一族”的年轻人。
半夜醒来,叶子璐翻身起床,被一个
别人崇拜地叫着她“叶子姐”,拿着试卷问她问题的梦给弄失眠了,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看着地上一堆碎渣,她心里想:“扫了吧?”
然而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有神经病,哪有大半夜不好好睡觉打扫卫生的?
于是她抱起自己的腿,蜷缩成一个球,把床头的手机翻出来,找出存储的短信,翻到最近的一条。
“我一直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等着你自己说分手,可是拖了整整两个月,你也像是没事人一样,于是我就明白,在你心里,我压根不算什么,我看我们不如各自走各自的路吧,叶子,祝你幸福。”
这条短信太长,分了两页才说清楚,叶子璐翻来覆去地看,通讯录里显示短信来源是个未知号码——因为她已经把这家伙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这个决定做得倒快。
她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机,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然后又习惯性地刷上了手机网页,在微博上逛了一圈,人人网上晃了一圈,豆瓣上转了转,又把常去的论坛刷了两遍——已经凌晨三点了,除了时差党,大家都睡了,连网上都不热闹。
她做完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就好像完成了个什么仪式一样,再一次躺回了被子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
并不是为了和前男友分手难过——她早知道对方对她没感情了,再二百五的女人也知道别人喜不喜欢她,等着她先提出分手已经算发扬风格了。
她也不是故意耽误人家……只是习惯性地一拖再拖。
叶子璐难过,是因为突然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回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平庸的人,没有梦想,没有方向,没有未来。
日复一日都那么重复地过着,谈不上有事业,交际圈子极狭小,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经常被人指责不会做人、不会说话。
刚被男朋友甩了,现在前途一片惨淡。
“我的人生不应该这么下去。”她想,用被子角抹去眼泪,“明天我要开始做一个不一样的人,明天开始!”
她在这样奋发图强的心情里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可是庸人常立志,床头柜下面一堆碎片还静静地在那里躺着。
叶子璐,二十四岁,普通城市居民,独生女,非富二代也非穷二代。
中等身材,五官摆放正常,说不上好看,一般情况下好歹拾掇一下,也不会影响城市精神文明建设。
gt; 收入偏低,属性宅,爱好上网。
特长:头发。
成就:无。
而颜珂,他是个通常意义上的精英男,早在还念大学的时候,就从自己老爸那里弄了点钱,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结果没想到一来二去,还真在业内混出了点名堂,这些年他们“新丰广告公司”接了好多大公司的合作,甚至经手捧红了几个小模特。
他收入不菲,青年才俊,形象不错,家世良好,以及……不可避免地人无完人,有些变态。
平时喜欢吹毛求疵,嘴贱舌毒,兼脾气暴躁,爱臭显摆和没事穷讲究,并以伤害别人的自尊为乐。
真是人如其名。
这天颜珂赶着应酬,临出门之前,给公司马上要出的新广告女主角把关,这是个刚入行没多长时间的小歌手,出了一两张专辑,唱功谈不上,好歹不跑调,所以没唱出什么名堂,所幸形象不错,颇有时下受欢迎的“清纯少女风”,于是娱乐公司有意让她通过广告多上上镜。
颜珂挑剔地看着这个两眼水汪汪,脑门上写着“我很清纯”的小歌手,一边披上助理给拿来的外衣,一边不高不低地说:“这是谁给梳的埃及艳后头?嫌她那大饼脸还不够平是不是?哦对了,还有您那粉底,哪个地摊买的破玩意?一笑就往下掉粉,跟鲜肉月饼似的,怕吓不死观众是吧?”
小明星和公司的形象设计一起脸色由青转绿。
颜珂意犹未尽:“那衣服……哎哟,我都不忍心说什么,那谁,梁骁?梁骁人呢?”
梁骁在一边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那边新产品的广告压根不应该交给这货。
“你看,你给的广告费不够吧,我跟你说啊梁骁,大家熟人一场,打折是打折,订金什么的也快点到位,干什么啊这是,看我们化妆师小气的,都舍不得那点眼影粉底了——哎那谁,我说你就给人家姑娘画道沟能怎么的,真不费什么,快别让她挤了,再给挤个心肺畸形什么的,算不算工伤啊您这个?”
梁总抬头看天,低头看地,避开小明星那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行了我有事走了,看不下去了,明天让她洗干净了上我那去——那谁,老梁你自便。”颜珂一脸惨不忍睹地摇摇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助理赶紧点头哈腰地向梁总表达歉意,飞快地追了上去。
梁骁沉默良久,怎么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评价颜珂其人,憋了半天,终于暴躁地吐出了三个字:“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