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们苦心经营多年,用一点蝇头小利欺骗信徒,让他们以为神明不会垂怜。
而温迪的到来,对信徒来说是蜜糖,对祂们却是□□。
祂们觉得温迪非常碍眼,想吸引信徒需要很长的时间,可崩塌却只需要一瞬间。
都怪你做得太好,才显得我们无能。
为什么要对人类那么好。
他们根本不配。
可是就在祂们抱怨的时候,不知何时,世界各地都有了温迪的神殿,她的势力范围扩得越来越大,挤占了很多大小神明的地盘。
而那个温迪却毫不收敛,竟是野心十足,似乎想把天下全部收入怀中。
她怎么配?
她那么小,凭什么这么大的胃口?
可是他们无法反抗。
温迪的父亲托斯是个非常强大而顽固的神王,他平时话不多,可对于这个独女非常的宠溺,可能温迪都不知道,在她游历世间这一千多年里,托斯的卫兵都跟在她身后,为她摆平一切刺头和麻烦。
奎因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刺头。
他记得很清楚,父母低三下四地求她原谅,还主动把自己打得半死,以为这样就足够赎罪了。
可是没有。
那之后他又被神王的卫兵带到地牢关了很久,久到他忘记了阳关的形状。
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永远的阴影。
他出狱之后,有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复仇。
父母和家族都劝他冷静,不要再去招惹那位小公主。
他那时正值年少,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不就是偷了她的衣服吗,她只是出了一点丑,至于把自己关在牢里那么久?至于让他受父母的鞭笞之苦?至于让所有人看自己的笑话?
每次别人偷笑着嘲笑自己时,他对温迪的恨意和恐惧就上了一层。
他离开了家,一次机缘巧合,他找到了一扇华丽无比的大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奎因进入了大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宝物和巨龙,除了硫磺就是岩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灼热的岩层,小心避开所有看起来是阴影,容易藏着狩猎者的地方。
走了许久,他都没见到任何人。
这地方,好无聊。
他回身要走,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来路上露出无数只巨大而恐怖的窥视者的眼睛,祂们的威压简直让他要窒息了。
然后从那些人的中间,走出一个章鱼脸的巨物。
祂的声音古老而阴森,像是许多人的声音集合:“蛇族,你想寻求什么?”
奎因吓得直接尿了出来。
被这么比他强大无数倍的敌人包围起来,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在死之前,他又觉得很委屈。
他被欺负得那么惨,终于鼓起勇气离家出走,就进了这么个虎狼之地,落得尸骨无存。
他边哭边把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都说了出来,大吼着,尖叫着,拼尽全力。
那个巨大的怪物哈哈大笑:“那个托斯还是那么心慈手软,只是关你几天也太轻饶了,如果我是他,会直接把你杀掉以绝后患。”
奎因噙着泪呆呆看着那个巨怪,在那个瞬间,他突然知道这个敢直呼神王姓名的人是谁了。
祂是深渊之主,苏鲁王。
当初成立王国的时候,祂是托斯的手下败将,后来祂和自己的部将被流放到了深渊,世间和平了许多,所有神明都在托斯的管理之下。
而苏鲁这个名字,就被忘记得一干二净。
奎因只是一个小小的未成年小蛇,他当然明白自己在祂的面前,连反抗都是多余。
他蜷缩了起来,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是苏鲁王没有杀掉他。
“吾在深渊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你来帮吾带路吧。”苏鲁王伸展开了翅膀,走向了那道被他揭开了封印的大门。“轮到吾反击了。”
后来的那场大战里,如果不是索伊的救援,托斯父女两人必死无疑。
因为有那么多对温迪不满的神明,和想趁乱分一杯羹的小怪,有他们做苏鲁和他部将的策应,这么多人聚集起来,对付一个已近暮年的托斯和单枪匹马迎战的温迪,绰绰有余。
可是,温迪站在宫殿前的飒爽英姿,他很难忘记。
她剪掉了一直蓄着的长发,高高在上地凝视着台阶下马上就要冲进宫殿的这群乌合之众,面上不悲不喜,绝美的脸庞第一次露出那么凝重的神情。
她手中执着一杆大旗,那是王国的旗帜,它迎着猎猎风声,浆得笔直。
也是在那个时候,奎因开始怀疑这一场讨伐,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他作为带路人,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叫停。
苏鲁更不会听他的。
这些年他跟从苏鲁的指引,镇压所有试图反抗的部落和族群,哪怕就连蛇族里试图为旧国王说话的人,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处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作为人类的喜怒哀乐,成了苏鲁的杀人机器,除了杀戮什么都不会。
哪怕是父母,哪怕是兄弟,哪怕是朋友。
只要是敢说一句的人,都会被他尽数杀死。
他看着世界变得越来越乱,没有当地神明的管理,到处都盘踞着邪神和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