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姑爷,这可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啊!”江夫人的心腹婆子追着马车跑,被衙役撵了回来,只有来求秦霄。
秦霄也是六神无主心烦意乱的,他爬上了另一驾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跟上。
此时的县城里,江挽云正躺在床上,她昨晚受凉了,早上起来就感觉头晕喉咙痛。
陆予风还笑话她,“你昨晚突然爬上床,给我也冻醒了,怎的我没事你倒着凉了。”
江挽云没有心情理他,她正琢磨着江家的事儿进展到了哪一步了。
“你去报案的时候有把我说的话告诉县太爷吧?”
陆予风道:“自然,县太爷认得我,愿意卖我这个人情。”
“你做的什么汤,闻起来还挺香的。”她撑起身子看向陆予风端着的托盘。
“莲藕排骨汤,我炖了一上午,还给你抓了药熬上了。”
陆予风难得下厨,以往是要念书没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有空闲了,自然是要积极表现下。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道:“我喂你还是你下来吃?”
当然是她自己下来,江挽云掀开被子下了床,两人在堂屋里吃饭,杜华如今被她派去帮陆家人摆摊去了,表面上是摆摊,实际上是让他与陆家人相处下,看是不是真能与玉兰成事儿。
江挽云评价道:“嗯,口味适中,排骨和藕都够软烂,小风的厨艺真是深得我真传。”
陆予风:“……”
“你们正吃饭呢?”周婶提着一个篮子上门来了,陆予风连忙起身搬来凳子给她坐。
江挽云道:“婶子你吃了吗?”
周婶把篮子放桌上,道:“我在街上吃了,看,这是我买回来的桂花,两篮子,我知道你会弄新鲜花样,就给你提了一篮子过来。”
黄橙橙的桂花满满当当的一篮子,香味扑鼻而来。
江挽云瞬间有了主意,换季了,店里的奶茶也该换了,她准备试试桂花酒酿奶茶。
周婶说如今街上好多人进城卖桂花,可以买来晒干了冬天用。
江挽云便委托她问问,哪家桂花多,她准备多屯点。
送走周婶后,江挽云喝了药又躺下了,陆予风则是前往衙门去看看案情进展。
未睡多一会儿,她突然被敲窗的声音惊醒了,打开门一看竟是夜隐。
夜隐道:“江家姑爷正往这边来了,应该是要来见你。”
江挽云可不认为秦霄是来跟她叙旧或者求情的,来找她套话的还差不多。
“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若是他有什么异样举动就麻烦你了。”
夜隐点头:“明白。”
他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不过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江挽云假装不知道是谁,打开门看见秦霄后做出惊讶的表情来。
“怎么是你啊?有事吗?”
秦霄看了看周围,道:“能让我进去说话吗?”
江挽云放他进来后关上门,道:“有话快说,叫我相公回来看见就不好了。”
秦霄看起来很憔悴,他回到县城之后想去衙门打听,但往日里明明给点钱就能通融的衙役们这次是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搭理他。
江府里有被官府的人搜查过的痕迹,埋在城外白雪的尸身也被挖了出来,江府的一些下人也被抓到县衙去了。
他感觉害怕极了,对方为何这么恐怖,仿佛对江府的事了若指掌一样。
他这人做事很圆滑,在生意场上是没结下什么大梁子的,而对方也不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唯一可能的就是江挽云。
可江挽云怎么会雇得动这么厉害的人,她不是一个村姑吗?陆予风更不可能了,他就是一个靠着自己婆娘养活的孬种。
但是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太痛苦了,他不能什么也不做,于是他觉得先来找江挽云套套话。
“挽云,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江挽云刚来县城,连一件像样首饰都没有,是他带她去买了衣服首饰,她怎么也会感激自己几分吧。
莫非正因为她对自己还有几分旧情才只状告了江挽彤和江夫人?
江挽云也懒得和他绕弯子,道:“你是说状告你娘子和丈母娘的事吗?嗯,确实是我叫我相公干的。”
秦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坦白了,道:“你是怎么发现是她们主使的?”
江挽云想了想,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霄:“……”
江挽云眨眨眼,叹了口气:“不过我真为秦霄哥哥你惋惜,挽彤的脾气从小就不好,她肯定对你管得很严吧,更过分的是江夫人,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敢勾搭你,真是恶心。”
秦霄闻言心思百转,试探道:“你是不是买通了府里的人?”
“对啊,买通了江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啊我怎么说出来了,算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她们母女俩吞了我的嫁妆,还买杀手来害我相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秦霄哥哥,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你也被卷进去。”
江挽云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样子。
秦霄怀疑地看着她,她难道真的不怀疑自己?
江挽云淡定地任由他看着,道:“秦霄哥哥你不要害怕,我相信这事跟你没关系,县太爷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秦霄道:“前些日子我都在外奔波谈生意,不曾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唉,她们毕竟是你的继母和妹妹,你想要怎么处置她们?”
江挽云惊讶道:“我一个普通妇人怎么能处置他们呢?肯定是听县太爷的决断呀。”
秦霄脸色沉沉,又问:“除了买凶和丫鬟的事,还有什么别的吗?”
江挽云道:“别的啊我不知道,但是听相公说,县太爷要明察秋毫,把江府的下人都抓去,还要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其他受害的丫鬟下人呢。”
秦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挽云看他魂不守舍的,意有所指地笑道:“秦霄哥哥你别担心,她们两个是咎由自取,再说了她们死了,江家的产业不都落你手里了吗?”
秦霄脚步一顿,心有所悟,冲她敷衍地笑了笑,爬上马车离开了。
江挽云关上门,瞬间拉下了脸,搓了搓自己膀子,刚刚可把她恶心坏了,不过看来效果还不错。
秦霄坐在马车里,手紧紧抓着折扇,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晦暗。
回到江家后,管家来告诉他,县衙的人传信来说,江挽彤和江夫人因为证据确凿,已经被审讯了一番押入大牢了,因为江夫人一直昏迷着,只能改日再审,并让江府的人送一些女人小产后补气血的药和厚衣服进去。
地牢潮湿,免得江夫人真的撑不住死在牢里了。
秦霄闻言,摆了摆手让管家下去准备,他自己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巨大的心慌感缠绕着他,嘞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而今晚就是一个好时机。
半晌,他召了自己心腹下人进来,仔细交代了一番。
心腹领命而去。
但他们没留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心腹前脚刚走,夜隐后脚就跟了上去。
傍晚天快黑时陆予风才回来,还带了江挽云爱吃的卤菜。
“怎么样怎么样?情况如何?”江挽云迎上来,拉着他去洗手,而后把卤菜倒到盘子里。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陆予风拿起筷子,道:“夜寻已经和衙役们在大牢布置好了,只等鱼儿上钩。”
第79章 了结
天气越来越凉了, 树上的叶子开始发黄,昨夜被雨水打落的枯叶还未有人去清扫。
县城的大牢不大,守卫也不算严, 关的多是一些欠钱不还,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人, 有重罪的都被移交给上头的官员判决了。
按照规定, 待县太爷基本查清江家的事后就要上报给知府, 到时候江挽彤和江夫人也会被转移到府城去。
照理说杀害丫鬟的罪并不算重,毕竟奴隶罢了,通常判个一年半载,多花点钱通融下也就啥事没有了。
但谋害乡试学子可是重罪, 一旦陆予风中举, 那他的身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江挽彤两人的死罪就跑不了了。
也正因为不够重视, 县城的大牢里环境也是很差的, 阴暗潮湿不说, 蟑螂老鼠成群,墙角还长着毒蘑菇, 有些犯人在牢里死了臭了都要一两天后才会被发现。
江挽彤已经被关进大牢半天时间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从接二连三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本来发现自己夫君和母亲的奸情已经够让她崩溃了, 谁能想到接下来她就被抓到了公堂上。
她那个只见过一两面的穷秀才姐夫陆予风站在公堂上义正言辞地控诉她和她娘做的事, 连状师都不用请。
状纸连同各种证据一同交上去, 加上仵作对白雪的验尸结果, 江府下人的供词, 以及一些她与几个江湖杀手之间的书信往来全部被翻了出来。
她们霸占江挽云死去娘亲留下的嫁妆, 买凶/杀陆予风, 杀害无辜丫鬟的罪行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存在。
她奇怪的是陆予风并没有提她娘和秦霄的事, 县太爷和办案的人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曾想过这背后的别有用意,也没心情去想这些了。
她此时正在大牢里,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这间牢房没有窗子,只有走廊里的火把勉强照明。
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能感觉到墙角里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蟑螂爬过她脚背的恶心触感。
这期间狱卒来送过一顿饭,只不过一个干裂的窝窝头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馊了的菜。
她自然吃不下,拍打着牢房门要求见秦霄。
“吵什么吵!进了这里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把嘴闭上老实点!”狱卒一棍子敲过来砸得牢房门乱颤,吓得江挽彤尖叫着退开了。
“江挽云!江挽云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开始在牢里咒骂着,而后终于把昏迷的江夫人吵醒了。
江夫人跟她在一个牢房,她只不过被抬回县衙后堂被大夫草草看了下,说只是滑胎了,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就没人管了。
大牢里熬不过去死了的人多得是。
江夫人肚子痛了一天,在公堂上晕过去后如今才迷迷糊糊转醒,她比江挽彤冷静许多,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事,再看周围的环境也大致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