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江夫人眼神在白雪身上扫过,白雪身子瑟缩得更厉害了。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江挽彤哭道:“娘,女儿心里实在委屈,秦霄如今日日不与我睡一块儿就罢了,还让一个丫鬟先怀上了孩子,上回那个夏月也是差点就爬床了,好在她胆子小自请被卖出府,如今这院子和书房里里外外的丫鬟都让我给换了,却还出了这档子事,我……我真不想活了我。”
说着她用袖子挡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夫人搂着她安慰了好一阵子才道:“既然过不下去了就和离了吧。”
江挽彤一愣,“和离?”
她犹豫了,“可是我才成亲半年,况且江家的生意都在秦霄手里。”
江夫人笑道:“你真以为为娘那么傻对他没点防备就将家业都交给他了吗?不过是咱们家里没有成年的男子,生意不好打理罢了,娘还要给你弟弟留着的。”
江挽彤一听放心了点,但还是摇头,“不成,我不和离。”
她总有感觉,秦霄心里有别的女人,很大可能就是那个江挽云,若是和离了,岂不是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江夫人摸摸她的头发道:“彤儿,娘这是为你好,秦霄你是降不住他的,和离后娘给你找一个疼你宠你一辈子的,让你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
江挽彤奇怪道:“哪有你这样的娘亲劝女儿和离的?和离了我就是二嫁了会叫人瞧不起的。”
江夫人收了眼神没说话。
江挽彤指着白雪道:“娘你说怎么办,秦霄应该还不知道她怀了,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谁,咱们一定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世,不如把孩子打了,把人卖窑子里去吧?”
白雪一听吓得一抖,但她看了江夫人一眼,硬是咬着唇没发出声音。
江夫人眼神淡漠地看着她,嗯了声,“这事儿交给娘来办吧,你还小,还没生孩子,不能沾上血腥。”
江挽彤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反对,让江夫人的婆子把白雪带走了。
江夫人又安慰了她一会儿,陪她吃了午饭才离开,江挽彤吃罢饭在床上午休,翻来覆去地感觉心里堵得慌,最后翻身坐起把夏荷叫进来。
“怎么样,江挽云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夏荷道:“下面的人回禀说是回陆家办乔迁酒了。”
江挽彤道:“娘上次说的联系的江湖杀手有眉目了没?”
夏荷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烦死了!我睡会,派人去门口等着,秦霄回来了叫他来见我。”
江挽云的马车是太阳偏西时到的周婶家,周婶笑呵呵地打开门道:“你们可算回来了。”
“唉累死我了这马车坐着。”江挽云在陆予风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几个人便开始卸货。
周婶羡慕道:“你婆家给你备了这么多东西?唉我要是有地就好了,也可以自己种点菜了。”
江挽云笑道:“是,我婆婆他们都对我们很好。”
一直搬到天黑才把东西搬完,三间屋子都快塞满了,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江挽云把从陆家带来的鸡煮了做成口水鸡,又煮了绿豆稀饭,炒了一个豇豆和一个空心菜,凉拌了黄瓜。
从陆家带来的菜够他们吃好久,天儿热放不了几天,江挽云便拿了一大篓子菜去送给周婶,顺便借了她的地窖来放菜。
周婶自然是满口答应,让他们随便用。
每样菜都做了两大碗,连同车夫在内六个人都赶路了一天,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很快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罢饭车夫便驾着马车走了,杜华则带着秋莲和夏月回铺子去歇息,今晚他也不回来了睡马车里。
江挽云和陆予风先洗了澡锁好门,把从陆家带来的席子枕头铺上去。
江挽云一边梳头发一边道:“你帮我捏捏肩膀,刚刚搬东西好像扭着了。”
“嗯?”陆予风正在看书,闻言有些呆呆地嗯了声,未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江挽云以为他不乐意,撅了噘嘴,自己反手去掰肩膀,“算了我自己来。”
怎么扭都不得劲,她干脆对着墙壁开始做开肩动作。
两个手臂搭在墙壁上,上半身往下压,屁股往后翘,头抬起来,把下巴贴墙壁上,这样可以拉到肩膀和脖子的肌肉,非常酸爽。
她正压得起劲,陆予风已经快把头埋书里去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这古怪动作是哪里学来的?
偏她自己做就罢了,还要拉着他也来?
“你跟我做啊,保管你身心舒畅,你这天天低着头看书,一定要多锻炼肩膀。”
陆予风:“……”
不,他拒绝,堂堂男子怎么能,能撅/屁股呢?
江挽云后面几天感觉陆予风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不过她没放心上,她正忙着去给陆家人租房,待把陆家人安顿好了才好上省城去。
照样在牙行找了一个离周深家不远的院子,这个院子的主人家因为做生意全家搬到省城去了,院子很大,有七间房,租金也贵一些,一个月要一两五钱,不过够陆予海和陆予山两家人住。
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钱,又在码头附近租了两个摊位。
码头是除了夜市以外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有等船的出行的人,有船停靠时下船买东西的人,也有码头卸货的工人,总之很适合摆小吃摊。
唯一不好的就是下雨天不能出摊,夏天又太阳大。
约莫过了半个月左右,八月末秋收完毕,陆予海和陆予山便带着妻儿来县城了。
陆父和陈氏也来了,他们要先来帮忙一段时间,待生意稳定下来了再回家去。
临走前把家里的鸡鸭都杀了带走,猪也卖了。
马车在江挽云给他们租的院子外停下,陆家人一进院子便惊呼,“这院子好大,竟不比家里的院子小呢!”
“一,二,三……七,这么多屋子。”柳氏眨了眨眼,拉过江挽云问,“这屋租下来得很贵吧?”
“不贵,咱不能跟镇上比,在这儿赚得也多啊。”江挽云笑道,“每样吃食都能涨一两文呢,这一天下来不就多赚几十上百文了嘛。”
柳氏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陈氏已经把屋里屋外都转了一圈了,道:“这屋后还有块儿地呢,可以开出来种点小葱蒜苗什么的。”
几个男人招呼着把行李搬进屋,这次他们带的行李很多,租了三个马车。
“这些屋子里家具都是齐全的,我已经提前领着秋莲他们来打扫了下,看还有什么缺的后面再补。”江挽云说着推开房门,“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的,到时候住得不舒坦的话就再找其他的。”
“我终于有屋子了!”传林跑进一间小一点的房间,兴奋地看来看去,他可算是家里最幸福的人了,可以一个人睡一间屋,绣娘和玉兰住一间。
正说着话,杨槐赶着车来了,在门口叫道:“东家!你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
陆予山和陆予海赶紧去接,一马车的锅碗瓢盆和生活用品,还有些做饭的调料。
就着从桃花湾带来的肉菜,简单地做了一桌子菜庆贺搬家,从这里走到周婶家只要一刻钟左右,所以到饭点了陆予风才过来吃饭。
吃罢饭江挽云便领着他们去看摊位,顺带逛逛县城,传林绣娘玉兰几人是从来没来过县城的,柳氏和王氏也只来过一两次。
在马车上两个小家伙把窗帘掀开往外好奇地张望着,时不时发出感叹的声音,陈氏则把一个钱袋子塞到了江挽云手里。
江挽云连忙推辞,陈氏却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必须收,若是不收娘就不高兴了。”
江挽云道:“你们刚来县城正是花钱的时候,再说了又没分家,何必分这么清楚。”
柳氏不赞同道:“弟妹你必须收下,没分家是一回事,这钱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老占你便宜。”
王氏道:“是啊,三弟念书我们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受你们的照顾,不收我们实在于心难安。”
陈氏道:“钱不多,只够房租,你拿回去到了省城给自己买两身新衣裳穿。”
传林也道:“等我长大了,要赚好多好多钱给爷和奶,我爹娘,还有三叔三婶花。”
江挽云无奈只有把钱收下了,笑道,“马上就要经过我的铺子了,先下去看看吧。”
她领着他们看了看江江奶茶铺和陈家麻辣烫,给每个人上了一杯冰奶茶和一碗芋圆。
如今店里的生意还是那么好,位置几乎是满座的,到饭点时候人能排老长。
陈氏和柳氏都有些羡慕地看着。
陆予山倒是乐观,“我们以后生意也会好得不得了的。”
趁着大家都在店里,江挽云便简单说了下店里的运作流程,还教会了柳氏和王氏如何做秘制辣椒油,等去省城后,店里会正常运转,只需要柳氏和王氏每天做了辣椒油而后由杨槐取来店里便是。
这秘制辣椒油柳氏和王氏也可以拿去卖小吃,比如凉面炸洋芋凉皮等等,陆予海和陆予山则需要过几天就整理一下账本。
一切都交代好后,又过了三天,从栖山书院送来了一封信,是陆予风的夫子写的,让他早日回书院,乡试就要到了。
第65章 回书院
日子进入九月初, 天儿仍热得很,路两边的蝉鸣不休止地钻进耳朵,山路颠簸, 江挽云靠在马车壁上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乐趣。
车厢里又热又闷,晃晃荡荡地无端惹人心烦。
陆予风倒是一脸淡定,心静自然凉在他身上可谓得到了实践。
“要不要喝喝水?”
见江挽云难受, 陆予风也没辙, 只能一会儿问问她要不要扇扇子, 一会儿问问要不要吃啥喝啥。
江挽云伸手去够水囊,里面是她煮的冰镇酸梅汁,如今只剩一点凉意。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算舒服点。
幸好这个朝代的乡试虽然也在秋天,但设置的时间是在九月, 若是八月的话更要再热几分。
“上回去栖山书院也没觉得路上这么难熬啊。”江挽云叹息一声。
陆予风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辛苦了辛苦了。”
江挽云白他一眼,“秦夫子信里怎么说?”
陆予风表情凝重了几分, 秦夫子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吗?
只是秦夫子没办法, 他现在已经不当官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夫子,都是他的学生, 他总不能把为了一个学生把另外的学生逐出师门, 他没那权力, 况且对方是有背景的, 他若是得罪了, 自己家人也要遭殃。
是以秦夫子只能背地里能帮陆予风一点是一点, 只要陆予风中举后去了京城, 那这些弯弯道道就困不住他了。
“他说, 杨怀明如今不在书院, 他去了省城书院进修,待栖山书院的学子去省城赶考时再汇合,只是赵安盛还在书院。”
杨怀明便是那与陆予风争夺举荐信的人,赵安盛便是那个给杨怀明通风报信说陆予风回书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