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把金哥儿嫁给赵王,是与大臣们议定了的。但是后来就听说金哥儿哭了几日,她的母亲也怯生生过来陪着笑脸探她的口风,说自己女儿心思左,不想嫁给南人,完颜绰当时就驳斥了。她前几日就看见金哥儿在自己的营帐里刺绣一个紫色燧囊,随口问了一句,金哥儿面红耳赤把燧囊藏在裙摆里,不小心把手指扎出了血都浑然不觉——原来,小丫头喜欢的是他!
完颜绰说:“不成。既然打算把她嫁给赵王,以看住赵王的,若是不成,岂不是徒留笑柄?”
王药亦诧异道:“怎么,打算嫁一位公主给赵王?为什么?”不用完颜绰回答,他自己先说:“赵王被遣至洛阳领兵援救并州,本来就是晋国皇帝借刀杀人的手段。你留着他非但不能奇货可居,可能反而是负累。”
“还不是那时候延休指着活捉赵王来换你?!”
“可是,”王药好脾气地譬解着,“这会儿我不来了么?”
完颜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傻乎乎看看王药微笑的眼睛,明白过来后捶了他一拳头:“你什么都懂!那倒好,赵王成了烫手山芋,晋国不想要,难道我就想要?多粮食养一个人么?婚约的事又昭告了朝臣,现在杀人毁约,我自己也做不出来!”
王药望着顶棚想了想:“你要信我,我可以试一试。”
“我自然信你。”完颜绰道。
王药却挑着眉:“我不觉得!刚刚还有人要打要罚的,还要叫耶律将军来抽我鞭子!”
完颜绰只能哄小孩一样哄他:“好吧好吧,不叫耶律延休,不抽你鞭子了。”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头发,和对待阿芍似的。可惜王药并没有领情,还在那里摇头。
完颜绰不由怒了,眉毛立起来打算说几句狠话。但不消她说,那混蛋的嘴唇已经堵过来,好好地偷了个香。把她的坏脾气压下去之后,王药才悠悠说:“证明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你若心里有我,对我依然如旧,我自然比耶律延休更能为你效忠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他的手悠悠地探过来,灵活的手指在她衣领间游曳,又滑落到她的襟怀中,最后探到了幽密的地方。彼此的熟悉一如既往,略一撩拨身体就战栗着呼应起来。王药托着她的后颈,慢慢把她放到了深红的毡褥上,她在红色的映衬下,肤色欺霜赛雪,乌发垂落如云,小小的金冠滚落下来,一颗颗装饰的珍珠散落得四处都是,宛如在最美的锦绣上另添光泽。
王药从她的肩膀一直抚弄到她的指尖,大手所到之处,衣物一缕不剩,莹白的皮肤很快泛出兴奋的酡红。她胸前的红霞间,落着一根细细的金链,上面缀着一块白玉,和一般的玉佩不同,白玉如一根玉箸,上端磨得圆润,尾端细下去。
王药在这样的意乱情迷中居然克制得住自己,兴奋不已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阿雁,我也有!”
他袒露出来的颈脖上,也挂着一根银链,上面也缀着一块白玉,雕琢成瓜瓞连绵的简单图案,断面也磨得圆润,但他把两截玉合起来,还是能完美地合为一体。
“昔日乐昌公主破镜能够重圆。今日我们也有这样的福分!”他深情得几乎颤抖,腾出一只手解开头上的直角幞头,又拔_出挽发的簪子:“阿雁,你看,这又是什么?!”
这是她的素金簪!
失落的回来了,断裂的合拢了,他们的金玉良缘是上苍冥冥中的注定,无人可以拆散!
王药的泪水滚落在完颜绰的脸上,与她的泪水混为一体。他疯狂地把她抱起来,揽在胸前紧紧地贴着,一会儿又翻过身,任她驾驭着他自己。她累了,撒娇地想逃跑,被一把捉住,背上那开得姹紫嫣红的曼陀罗花带着清晨的露珠,颤巍巍折射着光芒。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王药低声读着她背上的字迹,铁画银钩的一个个字,他练过三四百遍,此刻手指临摹上去,每一个笔画都熟稔得好在还在他孤独案桌上的粉白薛笺上……刺刻在洁白肌肤上的字,像他的人一样,飘逸洵美,却并不可望而不可即。他沿着一个一个笔画吻过去,舌尖再次有节奏地书写着每一个横、竖、勾、画,品尝着她的汗水与他的泪水混合时的咸涩。
“阿雁,谢谢你懂我,谢谢你等着我!”他在她耳边低语,而“谢礼”也格外隆重,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与付出,只愿博她满意的一笑。
红毡褥上的两具胴体,矫健有力,水乳_交融,宛如幻化成最好的乐曲,在他们心中奏鸣着最美好誓言的和弦之音。
那美而有毒的曼陀罗,终于在他的温柔和强有力的音韵下,与他齐头并进,化作柔美的彼岸花,鲜洁芬芳,绚烂无俦!
倦极而眠的两个人,是被帘门外的声音吵醒的。阿菩在好声好气地劝:“公主,这会儿太后有要紧的事处置,您不能进去。你看,外头这么多拿刀的叔叔,都不能进去。”
然后是阿芍娇滴滴的声音:“不么不么!我就要进去!我今天告诉阿娘的事,她怎么没回答我呢?万一今天来的人里有我的阿爷,明天又走掉不见了,谁再给我找个新的去?”
大约小家伙在往里头闯,毡包的门又没有闩子,阿菩急得喊:“公主,贸贸然闯进去,万一太后要打你屁股,奴可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