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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被油盐不进的苏瑾查出真相,直接在圣前言禀了此事。圣上震怒,虽念及韦国公旧日之功,留了韦文德一命,却还是将人发配至了苦寒之地。
    苏瑾这般行事,是实打实惹恼了韦国公,可也因他不畏强权,暗地受到不少人的敬仰,尤其是读书人。
    任修,便是其中之一。
    诚如任修所说,他对苏瑾确实不算太了解,能说的不多。不过凭借他一句正经话,附赠三句赞扬的功底,也愣是说了半个多时辰。
    带着对这位学士的几分赞赏,莫轻轻起身告辞时,小瑾已经昏昏欲睡。她牵着人走出,见马车还等在原地。
    柳妙妙仍耐心端坐在车内,见二人踩上车,立即焦急开口:“如何了?”
    “放心吧,只是受了些风寒。看那样子,不出几日就能痊愈。”忆起任修方才的生龙活虎样,莫轻轻甚至觉得都花不了几日,说不定随时能好。
    “无大碍就好。”
    柳妙妙这才算松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感激地望向莫轻轻,“今日之事,多谢莫姑娘了。”
    “无妨,不过柳姑娘。”望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熟睡过去的小瑾,莫轻轻放低声音,“我觉得任公子并非迂腐之人,比起这样拐弯抹角探知他近况,你倒不如大大方方去看望他。作为朋友,也没什么不妥。”
    柳妙妙微敛去笑,垂下眸子,默了半晌。
    “莫姑娘说得对,我也信他。可正因如此,才更不想连累他。”她一张娇面染了些苦涩,“我这样的身份,若是与他走太近,会让他遭人耻笑的。”
    毕竟这世道上,谁会相信一个与风尘女子走得近的人,其实是个正人君子?
    瞧出对面人心中所想,莫轻轻怅然垂下眸,摩挲着书籍封页,没再多言。
    来之前,柳妙妙便将与任修的事说给她听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街上一次英雄救美,美人却因此倾心,此后借买书之由,频频照顾书生的生意罢了。
    可故事又有那么些心酸,在于身份不对等。一个虽困窘、但即将进京赴考前途无量,一个却坠落风尘身不由己、脱身之日遥遥无期。
    用柳妙妙的话来说,他二人是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
    即便是前世,身份不对等的两人要长久走在一起,都需经历颇多曲折,何况放在当下。莫轻轻喜欢看话本,却不会天真到以为生活都能像话本那样总是皆大欢喜。
    她想,自己也无需再多说什么了。
    柳妙妙其实比她要勇敢得多,即便清楚这份恋情或许无果,却依旧小心翼翼呵护着,视若珍宝。
    她撩开车帷望向车外,看着随马车缓慢行驶而后退的周旁景物,暗暗想,若是换作自己,怕是从一开始,就迅速掐灭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秋风和煦,带着温意,恍似轻柔的手,一下下抚过大地万物。不经意间,庄稼地里刮起了排排金色稻浪,田间小路也堆簇了片片野菊花海。金秋九月,正值蔬肥果熟的时候,路上随意轻嗅一口,还能闻见不知打哪飘出的阵阵果香。
    转眼已至秋,莫轻轻粗略一算,她穿来也有四个月了。
    回想起刚醒时的迷茫和错愕,以及饭都吃不起的困窘,再对比眼下的明朗和从容,家里还小有存款。变化之大,恍如隔世,让她心生好一阵感慨。
    唏嘘间,垂下井底的木桶已触及水面。
    她轻甩麻绳,便听得啪嗒一声,木桶倾斜拍打一下水面,然后缓慢下沉,很快就装了小半桶。莫轻轻立即缠紧麻绳,小心将桶拉上来。
    最后,再盖好井盖。
    秋日的井水,仍旧澄明透澈,不过却逐渐变得有些温乎。这也是她喜欢井水最大的缘由,冬暖夏凉,好不体贴人。
    提起半桶水入厨房,莫轻轻舀上一瓢,仔细沿着置有蒸笼的锅边缘浇了一圈。灶膛里火很旺,不多时就将水烧热,还咕噜咕噜翻腾起热泡。伴随每一个气泡的炸裂开,空气里那股香甜便又多浓上一分。
    今日是重阳,收摊回家后,她就立即蒸了这一笼重阳糕。
    前世里,兴起诸多国外节日,重阳的节日气氛愈来愈淡薄。但好在她父母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传统节日,每逢重阳,都必定起早蒸上一笼花糕。故而,重阳节在她的记忆里,便是这扑鼻的糕点香。
    蒸糕且得等上好一段时候,她索性擦净手,走到院子里。这才发觉今日格外安静,寻了个遍,竟也没瞧见小瑾的身影。
    莫轻轻正欲出门找人,结果就听外头一阵哒哒地杂乱脚步声。紧接着,小瑾急急巴巴冲进,见她如见救星,边慌喊着娘子,边躲到她身后。还没等及莫轻轻细问,很快又一个小身影跟着窜进,吴小山鼓着一边腮帮子,学模学样地也躲到了她后头。
    莫轻轻:“……”
    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
    “兔崽子别跑!”
    蓦然一声粗俗地骂咧话,将莫轻轻的声音尽数湮没。
    下一刻,王婆子已抡着鸡毛掸子追至院门前,一手扶门框,一手叉腰,躬着身子喘了好大一口气,才指着院子里几人气恼骂:“两个小兔崽子还挺能跑,看婆子今天不打断你们的腿!”
    身后二人立马吓得缩回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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