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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译松开他,重新发动车辆,说:“我们换个地方。”
    叶秋桐眨眨眼,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用回公司吗。”
    秦译面无表情,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班不上了,给你放假,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叶秋桐:“……”
    开始光明正大地假公济私了。
    *
    秦译将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完毕,只等着股东大会召开,重组董事会。
    秦邦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千方百计地周旋,争取在股东大会召开的之前,获取更多的支持,进一步阻止秦译在董事会里添加席位。
    父子俩,真有点势同水火的敌人意味了。
    董事长办公室这段时间不太平,自从上次秦译来过以后,董事长一直乌云罩顶,再加上不停有人因为股东大会的事来拜访,董事长越来越烦闷,经常发脾气,搞得董办的助理们人人自危。
    偏偏这时候,董事长夫人直接来到办公室。
    江丹琼好歹是个公众人物,一般不会去集团总部抛头露面,除非要出席公司活动,才会跟在秦邦言身边。
    这次江女士在这个敏感时期来到公司,让所有人心里打鼓。
    江丹琼直接进了秦邦言的办公室。
    秦邦言看见妻子,冷笑了一下,说:“不是跟我冷战吗。”
    除夕那天,秦译从家里离开去c市,秦启帆跟着一去不复返,偌大的宅邸只剩秦邦言和江丹琼两个人,让秦邦言非常恼火。
    偏偏江丹琼还找他吵架,说本来好好的一个新年,被他搞成这个样子。
    秦邦言怒火滔天,这一切怎么能怪他,分明是那个逆子不听话。
    过年那段时间格外冷清,秦邦言想着等秦译回来好好跟他算账,谁知秦译理都不理,反而在股份的事情上做手脚,送他一份“孝子”大礼包。
    秦邦言气得不行,看见江丹琼也没有好脸色,夫妻俩很久没有说话了。
    今天江丹琼到公司来,看起来却很平和,听见秦邦言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这样的江丹琼,让秦邦言警觉起来。
    之前秦译来的时候,也是这幅冷冷清清的样子,母子俩的神情如出一辙。
    江丹琼没有多说,走上前来,放了一份文件到秦邦言的桌上。
    秦邦言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江丹琼回答:“离婚协议。”
    秦邦言猛地抬起头,用力地在桌上一锤,说:“你疯了!”
    江丹琼认真地说:“我不像其他人那些,吵架的时候把离婚挂在嘴边,我既然提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
    秦邦言咬牙切齿:“胡闹!你也跟你儿子一样来找我麻烦!”
    江丹琼纠正他:“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你从没有这么认为。”
    江丹琼自顾自地在会客沙发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仪态端庄大方,就算年岁老去,依旧不忘优雅。
    她说:“毕竟从我怀上阿译开始,你就很厌烦。”
    那时候,江丹琼的事业如日中天,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没有因为可能影响事业而不情愿,反而很高兴。
    秦邦言的态度却跟她相反。
    江丹琼记得自己哭过很多回,秦邦言才没有再说什么。
    江丹琼至今记得,发现孩子是男孩时,秦邦言的表情。
    她第一次知道心凉的滋味。
    秦邦言烦躁地说:“翻旧账做什么?”他随意地把那份协议丢到一边,“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功夫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江丹琼没什么波动,像是没听到秦邦言的话一样,继续说:“我本以为把孩子生下来,相处着相处着,就能产生感情了。”
    是她太天真,秦邦言到现在都没喜欢上他们两个的孩子。
    秦邦言烦闷不已,他最近被秦译逼得焦头烂额,江丹琼还在这个时候来找茬。
    他说:“我哪里不把他当儿子了?要是那样,我当初还会让他进时锐?”
    他摊开手:“你看看,他现在该有的都有,还要把我彻底搞下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丹琼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争取的。”
    秦邦言气笑了:“没有我一路给他开绿灯,他能成现在这样?翅膀硬了就开始反噬老子,是谁比较过分!”
    江丹琼本来很平静,此时听见秦邦言的话,被带动起火气,她深吸一口气,试着缓和下来,说:“他是你的儿子,又有能力,凭什么不能进公司。”
    她望着秦邦言,说:“你嘴巴上说着一视同仁,行为上无处不偏心,人的感情是会反应在行为上的,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看出来,你就是不喜欢阿译。”
    江丹琼自嘲地笑了笑:“你所谓的开绿灯,不过是因为阿译小时候的事,而产生的愧疚感罢了。”
    秦邦言猛地从办公桌后方站起来,狠狠地砸桌子,怒道:“不是说过不准提那件事吗?过去就过去了,又不是没去救他,救他的人被他送进牢里我都没说什么!又不是没有补偿他,从那以后,他想干嘛就干嘛,想进时锐我拦着了吗?想吞时鑫我拦住了吗?”
    江丹琼没有被秦邦言的怒火吓住,跟着一起站起来,厉声道:“我怎么不能提!我的儿子失踪了那么多天,你想当做没发生过吗?”
    她望着秦邦言,眼里闪着愤怒的火光:“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明明带着人过去,却第一时间去看秦启帆,根本不管阿译的死活!”
    秦邦言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江丹琼还因为这件事无理取闹,说:“我难道有三头六臂?启帆躺在那里,生死不明,我去查看他的情况不是人之常情?”
    江丹琼笑了一声,声音尖锐诡异,死死看着秦邦言,眼眸里渐渐浮现出恨意:“所以,眼睁睁看着阿译被抓走,也是人之常情。”
    秦邦言莫名其妙:“当时哪有别的办法。”
    江丹琼问:“你怎么不自己上去把阿译换下来?”
    秦邦言定住,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丹琼:“你疯了。”
    江丹琼轻声说:“我没疯,如果我当时在场,我会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出声喊住他们,提出自己去交换,他们不会不同意。”
    “哪怕你只是做做样子,想办法拖延时间也行啊!”
    “或者当场满足他们的条件,先把人稳住。你做生意不是头脑很灵活吗?那时候有无数种方法试着救阿译!”
    “但你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你脑子里只有秦启帆的伤势,你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对不起亡妻,对不起傅家,于是看着他们把我的孩子抓走了!”
    第104章
    秦邦言被江丹琼的话说得愣住。
    回忆当时的情况,很多细节都变得不分明,但他还记得那时的心情。
    他看到秦启帆倒在血泊中,整个人都懵了,他确实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亡妻。
    江丹琼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非常了解他。
    越是了解,越是绝望。
    秦邦言缓缓坐到椅子里,说:“你不能因为我没做好而指责我,那是意外。”
    江丹琼的语气跟着缓和下来,听着却比发脾气的时候还要冷,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年积累起来,总该看清你不把阿译放在心上的事实。”
    江丹琼安静地说着,甚至有点心平气和:“反正从那件事以后,我也醒悟了,我的孩子我自己对他好。”
    她说:“反正在你心里,他比不上秦启帆,我比不上你的亡妻。”
    秦邦言绷紧嘴唇,额角抽动,说:“你别胡说。”
    江丹琼淡淡地说:“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知道。”
    秦邦言再次发怒:“我们都做夫妻几十年了,你还计较这些吗?”
    江丹琼说:“我不是计较,我是觉得没意思。”
    她指了指被秦邦言抛在一边的离婚协议,说:“我劝你仔细看看,因为我是认真的。”
    秦邦言这才意识到江丹琼来真的,面容扭曲:“你别忘了,在结婚之前我们签过协议,跟我离婚,你什么也拿不到。”
    江丹琼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别人都说我跟你结婚是为了钱,我为了证明自己,一分钱都不要,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啊。”
    “一个女人的青春,凭什么不要钱。”
    她笑着笑着冷下来:“好在那件事以后我醒悟了,开始为我的儿子打算,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你这么多年?只是因为阿译还没成长,我要替他在秦家谋资源,现在阿译羽翼丰满,我也不用再委屈了。”
    秦邦言听了这话气疯了:“我委屈你什么了?你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江丹琼嘲讽地说:“你果然到现在还不懂,我自己赚的够我花了,我要和睦的家,和全心全意的关切。”
    秦邦言眸光开始闪躲,虚张声势地说:“你别得意,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秦译上位。”
    江丹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我没留一手吧,婚前协议是离婚我不能分得你的财产,可没说我自己不能通过董事长夫人的名号赚钱啊。”
    她微微扬起下巴,蔑视地说:“我手上有一些邦天的股份,如果我把我的股份转给阿译,你说会怎么样。”
    秦邦言愣了愣,继而狂怒,指着江丹琼说:“你敢!”
    江丹琼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把股份转给儿子天经地义,然后阿译的股份就会超越你,成为集团最大的股东,他可以在股东大会上发出申请,申请董事长更换。”
    秦邦言感觉一股血液往头上涌,气得他眼前发黑,脑子嗡嗡的。
    他指着江丹琼,话都说不完整:“你、你敢……”
    江丹琼吐出一口长气,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她也曾幻想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到头来都是奢望,还是要兵戎相见。
    秦译早就看清事实,她到今天才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难受,几十年的情谊难以割舍,真正做到了,却只觉得轻松。
    早该放下了。
    她的丈夫,连她生的孩子都不喜欢,怎么指望他能尊重她,爱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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