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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下,哲学院灰色的玻璃大楼像个宝石盒子似的,在湖心的涟漪投下方正的倒影。一侧是蜿蜒的石子路,短发女孩快步朝阴凉跑去,另一侧是围墙外的创业街区,露台咖啡店的遮阳伞下,疲惫的男人拨通了电话,然后将自己陷入了沙发靠垫中。
    那头回应的声音细细的。
    “……喂?”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
    “早上迟到了?”
    “……才没有。”
    宋凛凛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在哲学院的访客登记簿上龙飞凤舞。她本没有帮忙的打算,但突如其来的好奇压倒了理性,她在短暂的冲动中接下了小峰的委托。
    但跟哥哥的对话只搭了半句,两人便陷入沉默,等着耗着,谁也不开口。
    身后有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好像是谁在小跑着急忙赴约。
    她低着头,贴墙缓慢挪动脚步,直到楼梯口拐角处探出脑袋,看见陈阿姨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前天——”®ōùsнùωù.íл(roushuwu.in)
    “是我不对。”
    宋斯彦刚起了个头,她迅速终结了话题。
    “真是抱歉,特别抱歉,我来晚了……”
    陈高雁跟在服务生身后,甩着大步走到露台最远处。这个角落嵌在天空碧蓝的背景色中,可以看清湖面粼粼的波光。
    餐桌对面的人刚挂了电话,抬头冲她笑了下。
    对陈高雁来说,这个孩子她看着长大,哪哪都无可挑剔,板板正正、干干净净,尤其长得俊,可就是笑起来太浅,转瞬即逝,总像有心事似的拒人遥远——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就有人喜欢呢。
    “你在打电话吧?”陈高雁将包放在腿上,“你说你的,我来点菜。”
    “没,已经说完了。”
    宋斯彦直起身子,将杯中剩下的咖啡饮尽后递给了服务生。
    陈高雁翻一页菜单。
    “是凛凛吧?你妈又来告状了?”
    “嗯,说早上迟到了也不让送,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类似的对话仿佛已经进行了无数遍。
    “唉,你劝劝你妈吧,孩子大了就不要过于关注了,当初是你不想要了扔在老家,半道又出来认亲,现在盯着人不放有什么用呢?咖啡放一会再喝还凉呢,再热,也不是那个味了,你说对吧?”
    说着陈高雁看向服务生。后者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认同。
    宋斯彦别过脸,笑完才又坐正。
    “还是您劝吧,这么多年,她要能听我的早就听了。”
    “我搞不定宋阅,”陈高雁摆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顺势指向学院楼,“一会过去坐坐吧,你把凛凛也叫过来。”
    高耸的玻璃平顶半透着光,将交错的钢结构投影在办公室外的地砖上。鬼鬼祟祟的背影经过又靠近,借着半开的门左顾右盼半天,却迟迟没有行动。
    “进来吧。”
    宋凛凛被身后凭空突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转瞬间若有似无的桂花香气撞散,绕了人半圈。
    她站得直直的,吸了半口就哽住了呼吸。视野被近在咫尺的人阻挡,眼前是亚麻衬衫的一粒贝母扣子,泛着淡淡的珠光。
    稍一抬眼,她看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于是连撤几步,一直退到了办公室中央的茶台边。桌台摇晃,台上杯具叮当作响,她下意识背过手去扶,登时被狠狠烫了指尖。
    瞪着眼睛忍痛的样子被端详得一清二楚。
    “李——”
    付青已不太确定,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得令人动摇。
    他抬起右手,搭在左侧颈窝,思考时不由得微微皱眉扬起脸。
    宋凛凛突然无比镇定。
    她知道他认错了人,于是坚定地点头,打消了他的疑虑。只是满脑子却在想怎么会有人头发这么多,连中分的发缝都看不见。
    “喝茶吗?你后面有。”
    付青已闲散地踱步到自己办公桌前,若无其事地打开邮件,找到之前老板发给他的简历,眯了眯右眼,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名字。
    “李……一萌老师,”他抬头时满脸客气友善,“陈教授暂时不在,稍等一下吧。”
    “你叫我付青就可以。”
    他抽了张纸巾后又补充道。
    宋凛凛这会才咽下方才的屏住的息,桂花的甜已经消失。
    她悄悄观察他一会,秀气的鼻尖和眼眶泛着红,零星的水珠聚在鬓角和发梢,像是洗过脸却没擦干。
    好想蹂躏他。
    她顿了下,随后哑然失笑,从刚才开始,奇怪的念头就接二连叁地向外冒。她转身握住茶杯,又被烫得一缩,轻轻叫出了声。
    这姑娘没事吧?
    付青已将纸巾团在手里。
    他看她,她也看他。
    一张杂糅了英气的少女脸庞,怪清透的,也怪丧的。
    “付老师……香水。”
    “嗯?”
    付青已被问得一头雾水。
    宋凛凛一反往常与陌生人交往时的窘迫,凭着头脑一热忘乎所以。
    “……我想知道老师香水的牌子……”
    她的声音起初细若蚊哼,“老师”二字念得最重,而后又愈来愈小。好在房间够空旷够安静,付青已还能听得清楚。
    清楚却不明白。
    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来由地打问这些。
    可他更讨厌在细枝末节纠缠,无所谓不重要的事如何来又怎样去。
    但是有点糟,这个要死不活的气质和细软的嗓音都精准地踩中了她的性癖。
    更糟的是,她上身的坑条短衫穿得迷糊,胸前的扣眼错过了属于自己的那颗扣子,于是右襟拱起了一道半弧,侧身对着他时,恰好将一小片乳房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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