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婉这公主向来当的没什么架子,特别是在她的心腹巧彤面前。
等等!不对……
“你叫我公主?”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巧彤质问道。
巧彤先是愣了下,然后将盆儿置在盥洗架上,回头顽皮笑道:“奴婢不叫您公主,难不成现在就改口叫您皇子侧妃啊?”
皇子侧妃?陈国六皇子?
“巧彤!现下是什么时候?”她急切询着。
“卯时啊,公主。”
“不是,本宫是问什么年号!”
巧彤虽奇怪,却见公主是当真焦急,便敛了嬉皮笑脸,严谨应道:“禀公主,现下是元醇二十六年三月十八。”
元醇二十六年,这……这是真的重生到两年前了!那先前那些不是噩梦了?那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嫪婉用力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似是漏掉了些什么。
她记得父皇与弟弟被毒害,也记得悉池国被大陈所灭,还有陶子昂在陈军威胁下的出卖,甚至清晰记得闭眼前看到的那块美玉。
只是,这期间还发生了些什么?似乎有些更为惨烈的东西遗失在心底深处,封印了般怎么也打不开……
那无比凄凉的感觉,胸口仿若压下层层巨石,憋闷的想要呐喊,却怎得也吼不出声!
“公主?”巧彤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想不通今日怎得一起床就满脸不高兴。便灵机一动哄道:“奴婢刚学会梳百合飞仙髻,配六皇子送来的攢珠金步摇肯定特别美!不如一会儿的杏园春宴就给公主试一下这个?”
杏园春宴……攢珠金步摇……
自己可不就是在这次的杏园春宴上初识陶子昂的么!他先是卖弄文采博得了满堂彩,后又与自己在杏林深处偶遇,然后赠自己红玉雕花簪……
“哼!”嫪婉不自觉的冷哼了声,然后散了眉间的阴云对着巧彤笑道:“就梳这个吧!”
……
洗漱更衣后,巧彤为她绾好发髮,佩戴好首饰。嫪婉本就天生媚骨姿容倾城,这一番粉黛修饰后,便更加的美艳不可方物!
巧彤如此机灵的婢女,从来不会放过拍马屁的良机。更何况嫪婉的脸本就能令诗人觉得词穷,画师觉得手拙!
“公主,人都说咱们悉池国盛产美女。可是全悉池国的美女加起来,也不及您的万分之一呢!”
“是吗。”她心不在焉的听着这些惯例性的赞美。什么惊为天人、人间绝色……在她这儿从来算不得什么,从小到大业已听腻了。
今日的盛装并非为了什么杏林春宴,更不是为了陶子昂。
她那是为了又能见到她在世的父皇,和她康健的弟弟……
第4章 杏园初相逢
“云卿!云卿!快随姐姐一起去给父王请安。”嫪婉刚迈进弟弟的寝宫,就大声唤着。
嫪云卿睡得正香,见她姐一大清早的就不消停,便皱起眉头将锦被往脸上一蒙!很是头疼。
然后隔着被子嚷道:“姐!卿儿好歹也是年满十八的成年男子了,你闯我的寝宫都不先让下人通报声!”
嫪婉一把拽开他的被子,看着眼前这个还会跟自己顶嘴的弟弟,又想到两年后……险些就要哭出来。
只是她很快的收敛了怪异神情,说道:“十八怎么了!就是八十你也还是姐的弟弟!你信不信再过两年你还会找姐姐帮你换衣裳?”
“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云卿瞥了她一眼不屑道。
嫪婉一怔,是啊,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不会再有那么一天的。
云卿莫名觉得他姐不像往常凌厉,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温柔?这有点儿骇人!
“姐,杏园春宴午时才开始。”
嫪婉被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懵了,疑惑的看着他应道:“姐知道啊。”
“噢,我就是想说,姐你现在就开始表演早了点儿,还不到时辰呢。”
“你!”嫪婉刚想急眼,可看着云卿吓得慌张抱头的模样,又瞬间不气了。然后干脆坐在床边儿,一把将弟弟揽进怀里……
嘴里讷讷道:“云卿还会气姐姐……真好!”
嫪云卿这下彻底吓傻了!往日若有这种情景,就算不飞个花瓶过来,也起码丢他个茶碗!今日这是怎的了?他姐这是……得了痴症?
他赶忙挣脱开,满脸焦灼的打量着嫪婉,然后又伸出手背覆在她额头上……也没发烧啊。
“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不安的问道。
嫪婉克制了情绪,强压下眼底的酸楚,然后挤了个笑脸说道:“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你陪姐姐一起去给父王请安吧。”
“噢。”
……
待姐弟二人来到御书房时,他们的父王也刚刚下朝回来。简单的行了礼,又喝了一盏茶,便算是走完这个流程了。换作平日此时也就该起身离开了。可嫪婉舍不得,即便她已是全程盯着父王没挪眼,仍是觉得看不够!
活生生的父王!能吃能喝的父王!
见她没有急着退下的意思,陛下便说道:“婉婉,画师已将昨日的画像呈上来了,你来看看可满意?”说着便从书案上的长锦盒内,取出一卷画儿打开。
画中女子柳腰花态,楚楚动人,站在杏花林里一双媚眼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