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个汉子,鲜红的血沫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浸湿了大片的前襟,他牙关紧咬,哼都不哼一声。
“服了吗?”素策单手把叁尺半的苗刀扛在肩上,抬脚把掉落脚下的兵刃踢起。
嚓地一声,闪着寒光的刀刃精准地擦着乾元的铠甲边缘斜插在进他面前的土里,只差一点就能直接划开他的皮肉。
“不!服!”乾元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满嘴血的模样如同濒死的猛兽,信香也跟着暴涨,浓烈的腥膻气熏得素策胃里一阵翻涌。
乾元怒吼一声,赤手空拳地朝着素策冲了过来,素策索性也收刀入鞘。
她侧身躲过了乾元带风的拳头,乾元反应也算快的,化拳为爪就要去抓素策的肩头,可素策就像一条灵巧的游蛇,矮身躲过不说,反身以手作刀,正砍在乾元的侧颈,正是那腺体所在之处。
下手之狠辣,躲在暗处的小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特别伪装成坤泽的腺体,一阵后怕。
上辈子的她根本瞧不上爹爹为她求娶回来的长公主,一个就知道行军打仗、满身都是洗刷不掉血腥味的中庸?她更愿意跟勾栏院里那些又软又甜的坤泽腻歪在一块。
“你不就喜欢好看的吗?这大梁还有比那长公主更好看的?”那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她连盖头都没掀,就把长公主扔在了新房。
还是她爹把她从软玉温香里扯着耳朵拖出来,回府的马车里,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骂,“那些个庸脂俗粉比得上长公主的一根脚指头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太吓人,我可不想娶那么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而且……”
“而且什么?”爹爹当时追问了一句,小初只是摇头。
她当然知道素策有多好看,两年前宫里的中秋家宴上,素策一身素白锦袍,冷冷淡淡地坐在太子次席,端着白玉酒盏的手指看起来仿佛要跟酒盏融为一体,比皎洁的月光还要惑人。
要不是顾忌着上头兴致不高的梁王,她当即就会凑上去跟美人问好。
她抓耳挠腮地盼着宴席结束,连胡女奔放魅惑的歌舞都没心思去看。
倘若没有那领舞的坤泽突然暴起,手持利刃妄图行刺太子的话,对于迎娶长公主殿下一事她绝对不会如此排斥,反而会欢欣鼓舞。
因为她亲眼看到了素策杀人。
比起狼狈躲过第一刀,还被刺穿宽袖的太子殿下,素策看起来太过从容了,凶悍的胡女被她轻松制服,卸掉下巴按在桌案上,就连藏在舌下的毒药也被抠了出来。
“是谁派你来的?是楚国、燕国……”素策不着痕迹地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句什么。
除了那胡女没人听到素策说了句什么,一直盯着她的小初却看到了她的口型。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说的是“……还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