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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
    女孩的声音泛哑,像窗外阴郁暗沉的雨天,也像来不及躲雨的蝴蝶,奄奄一息的爬在泥土里。
    “但是口说无凭,你得和我立字据。”女孩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宛若来自地狱的妖姬。
    “白纸黑字写清楚,你保证此生绝不会拿这事去威胁他,并且毁掉所有的证据。”
    林奕恒无声地笑了下,倒是没发现,从来都是没有心机和防备女孩还有这么精明的一面。怕他骗她呗,骗她订婚了,转头又重新去找那疯狗的麻烦。
    “行啊,不就是签个协议嘛。”
    “还有。”
    “你说。”
    “你给我五十万。”豫欢深吸气,强压住发颤的尾音。
    林奕恒皱眉,觉出了不对劲:“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两人都是高中生,吃穿住都自有家里来安排最好的,根本用不上钱。豫欢张口就要五十万,这太令人生疑。
    豫欢的手藏在桌底下,指甲死死掐进掌心,平声道:“不给就算了。那我们协议作废。我会继续和齐屿在一起,他坐牢,我也等他,等他出来之后,我们就出国,天高皇帝远,你们家也没那本事把手伸到国外去。”
    林奕恒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肋骨都在发疼也不管,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癫狂又骇人。
    “好,好,豫欢你真有本事,你厉害!”
    “仗着我非你不可?”
    “行,老子就给你五十万,从此以后你这辈子都是老子的人!五十万算什么,你要更多我都给你!”
    ........
    回家的路上又下了雨,豫欢拿着签好的协议,口袋里揣着余额有整整七十多万的银行卡,麻木的走在大街上。
    没打伞,任由雨滴打落在身上。
    林奕恒给的五十万,再加上她平时父母给的零花钱,零零总总的也存了二十多万,加在一起,算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是她唯一能跟他争取来的东西。
    希望这笔钱,能让他过得更好一点。
    从此以后,她和他就是陌生人了。
    -
    回忆戛然而止,豫欢看着那张银行卡,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银行卡最终也没能给出去,因为她想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租的那间小公寓早就换了租客,换句话来说,他消失了。
    就这样消失了。
    “呼.....”豫欢吐出一口闷在肺里的浊气。
    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暖阳,灿烂无边,刺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真好,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过去了。
    豫欢把协议书重新装进信封里,又把银行卡拿在手上,她想,得找个时间把五十万还给林奕恒。从此以后,她就和就这段痛苦的往事再没有瓜葛了。
    至于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告诉沈常西。他们两个人,有一个痛就行了,但凡他知道了这些,一定会陷入无边无垠的内疚与痛苦。
    她太了解他了。
    他虽然看上去恣意张扬,对万物都漠不关心,却是一个如此善良的人。
    他消失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即使是这样,他都不忘继续照顾他们捡到的那条流浪狗,单单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这人,太重情。
    所以,就让这信封继续藏在旧画堆里,继续藏在不见光的阴影里,再也别出来了。
    想到这,豫欢笑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更轻快,刚把信封插进画堆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沉洌的嗓音。
    “在做什么宝宝?找画呢?”
    第43章 043【双更合一】   大型社死现场……
    43
    豫欢有一瞬间的, 感受到心脏突跳,亦或停止。她迅速扯了一张画出来,把那还没来得及放好的信封遮严实。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啊?”豫欢笑眯眯地回头望来人。
    “你挂我电话, 怕你生气, 所以回来看看。”沈常西懒懒地倚靠在朱红屏风上,双手环抱,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 正好对上她投来的眸光。
    “我生什么气啊?”豫欢怔了瞬。
    不过是一瞬间,对面的男人就轻易捕捉到了。
    豫欢走神倒不是因为想藏的东西没藏好,心里虚, 单单是因为她犯花痴了。
    面前的男人真是从头到脚都长在她的审美点。藏青色的西装饱和度浓郁, 裹住他精壮强悍的身体, 应该是中午去参加了酒会之类的活动,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颇有几番旧港式的绅士派头。
    可漆黑眼瞳里折出的光并不温润,反而透出不分明的审忖意味, 夹杂着不显山露水的探究, 让人平白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慌乱。
    “喜欢你这个人,也喜欢你的画。”沈常西去接她的话, 只是不经意的转了话题, “都是你的一部分,不用太纠结。”
    豫欢咬了咬唇, 心中有微不可察的情绪, 比吃了草莓还甜。
    他肯定是看了热搜,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问他画和人选一个的蠢问题。
    “你微信告诉我就好了啊....”豫欢压抑住嘴角的笑意,几分恃宠而骄的扬起下巴尖,“干嘛还跑回来一趟。”
    沈常西笑了声, 勾出一点漫不经心,“不回来怎么能抓到你背着我藏东西呢?”
    豫欢的笑容骤然滞住。
    是真没想到他竟然连那一点点的小动作都察觉到了。
    “什么什么啊。”豫欢眼中散出无辜的意味,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他。
    沈常西没说话,只是散了环抱的姿势,踏步走过去,在豫欢边上找了个地坐下。刚一坐下,视线就瞥见了豫欢的膝盖,那儿印出好大一片红。
    是被地毯磨出来的。
    地毯虽然柔软,但羊毛的质感多少会有粗粝感,长久跪坐着,皮肤自然会弄花。
    “怎么不把东西搬去桌上弄?”沈常西的心思顿时被引走了,心疼地看着那红红的皮肤,手指伸过去,替她揉了揉。
    “画太多了啊,桌子没那么大,最后还是要摊在地上。”豫欢觉得他不碰还好,也不怎么疼,他来回摩挲之下,反而又痒又酥麻,这感觉比疼还难受。
    “哎呀,你别揉了啊!”她一巴掌拍掉沈常西的手。
    沈常西被打了一巴掌也没把手收回去,“没良心的东西。”
    豫欢哼了声,万分鄙夷地用余光扫他,脆声顶过去:“你昨晚强迫我的时候怎么不心疼啦?嗯?我膝盖都麻了!呵!在这假心疼!真假!假人!”
    “......”
    沈常西倏地收回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心虚的很。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他发誓连哄带骗诱她真不是故意的。
    是她那样太漂亮了,像一只洁白的,懵懂的,受惊的小鹿,又像一团枝头白雪,簌簌颤着。
    从后望过去,纤腰一手能环握住,再往上移两寸就能探到无限温柔。
    他根本控制不住,力道也失了掌握。
    “你就是故意的!”
    豫欢冷哼一声,一边红着小脸骂人,一边动作飞快,把画都收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分类整理,总之一锅乱粥地集拢来,先把这事糊弄过去再说。
    “真不是,宝宝。”沈常西笑着去扯她的衣角。
    豫欢连余光都不想给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的画放进抽屉里。她打算找个机会把那封信放回她的小公寓。
    留在这,总是隐雷。
    “等会儿。”沈常西从昨晚的浓情风月中醒过来,眼前一闪而过一张很熟悉的画。
    “那是什么?”
    豫欢懵然地“啊”了声,停下脚步,看见沈常西一步步朝她走来,仿若幽深的阴翳,罩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很显然,沈常西看着她怀里的那一堆画。
    男人的手一寸寸靠过来,豫欢盯着那骨节分明长指,微微凸起几根青筋的手背,这是一双被画家画出来的漂亮的手,可她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
    紧张感几乎要爆表。
    他看到了那信封?也是,那牛皮纸又旧又肃,在一种花花绿绿的画里,格外突兀。
    “你、你做--”
    “这是什么?”似乎是怕女孩有一次躲掉,沈常西迅速掐住一张素描纸的尖角,精准地从一堆画里抽出他想要的那张。
    画上的内容完全暴露在两人的视线里。
    夏日野肆的阳光也穿不透纸张,转而温顺地去包裹那幅画,为那画上的人镀上金身。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桀骜的眼神拓出几分冷寂,上扬的嘴角很倔强,连唇纹都被细致的勾画出来,可以看出画画的人很用心。
    看到是这幅画后,豫欢松了口气。
    沈常西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生怕豫欢给收回去,还往后面退了几步,他得找人把画裱起来,挂在豫欢的卧房里,让她天天盯着画看!
    “啧。”
    他嘴角勾起,眼中透出浓浓的玩味,一边欣赏一边感叹,“别说你还真是个小变态啊,宝宝。”
    “这些年你到底偷画了多少张?十张?”沈常西摇头,“怕是有百来张吧,嗯?”
    他唇边挂着轻懒的笑意,眼神却灼亮,仿佛两束溶溶的火把烤着豫欢,把她烤化成一摊甜蜜的水。
    豫欢被人抓住了小秘密,又羞又恼,看着男人那欠揍的模样,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打飞出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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