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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两人的身份并不如官家那般讲究多,再加上先前做了准备,所以这日子定的也十分快,就在十月十八,距今也不过只余十来天的时间了。
    元香没有其他亲人,所以最后是打算从枫园嫁出去的。
    时间虽紧,但徐嘉怡却不肯委屈了她,不仅好好敲打了一番齐飞,更是给元香添了不少的陪嫁。元香推辞着不肯接受,最后还是徐嘉怡佯装恼了才收下了。
    “这便对了。”徐嘉怡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齐飞武功好模样俊,家底也简单,在军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我瞧着对你也是上心,肯定不会辜负你的,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嗯哼……晾他也不敢欺负你,不然别说是世子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元香原本就不舍得离开徐嘉怡,本就是强忍着眼泪,听她这么一说鼻子一酸,眼泪就直往外掉,当即跪倒在徐嘉怡面前,呜咽着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徐嘉怡叫她哭得也有些难受,忙让翠云将人扶起来,“哭什么,你就嫁在府里,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元香也知道,她嫁出去之后,是不能再留在徐嘉怡身边做大丫鬟了的,就算还能留在安平侯府里伺候,也只能在前院做事了。
    徐嘉怡捏了手帕温柔的替元香将面上的泪痕擦干净了,将视线落在了翠云身上,想要说什么,想到她之前同自己说的不想嫁人,只想留着自己身边做管事嬷嬷,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以往齐飞都是宿在军营里或者前院的,因着要成婚,齐飞特意在安平侯府旁边置办了一个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买院子的时候元香也去瞧过,对那里很是满意。
    元香的婚事办的很顺利,依照着规矩,徐嘉怡只需要在元香出门子的时候露个面就行了,并不跟着去吃宴席。不过徐嘉怡到底给翠云放了假,准她这日出去观礼。
    不过这天从元香出嫁时,倒是也有一个小插曲。
    齐飞迎亲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自个儿的一群好友一块来的。
    其中一个模样俊俏的见着徐嘉怡了,十分自来熟的凑了上来说话。
    “夫人,您看我怎么样?不比齐飞那小子差吧?”那人见徐嘉怡迟疑着点了点头瞬间笑了,搓着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声,“夫人,您身边还有什么没出嫁的丫鬟吗?能不能也指一个给我?”
    徐嘉怡有些疑惑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偏头去看楚长风,就见他朝自己笑着回道,“这是景明,我身边做事的人就数他最爱嬉皮笑脸。常在一处办事的人都知道了你给齐飞做了媒。”
    这么一解释,徐嘉怡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来求着让她做红娘的。
    徐嘉怡一边想着,目光一边往站在一旁看戏的翠云身上瞟,难不成这人是看上了她身边的翠云,所以今儿个特意来求亲的?
    翠云原还在一旁喜滋滋的看笑话呢,见徐嘉怡看过来的眼神当即反应过来,连忙朝徐嘉怡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同这个憨傻的并不认识,生怕徐嘉怡一开口就是双喜临门,将她同那个傻子配成一对儿了。
    “想娶媳妇儿?”徐嘉怡笑眯眯的看着景明,见他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狡黠又问道,“想让我给你指一个?”
    景明不明所以,直觉有诈,但不得不僵着脖子又点了点头。
    “我身边合适的倒也不是没有,给你指一个也不是不行。”徐嘉怡慢吞吞的伸出手指往楚长风的方向指了指,“既然你是跟在世子身边做事的,想必身手也不差,不如你和世子比一比,让我先瞧瞧你的武功高低?”
    景明这下子是听明白了,苦哈哈的扯着嘴唇笑了笑,“夫人,要不还是算了吧……世子武功高强,属下哪里是世子的对手……”
    让他和世子两个比武,那不是单方面找虐嘛!
    景明循着徐嘉怡指的方向看过去,猛不丁的就撞进了楚长风那双略带警告的眼眸,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身子,非常识相的住了嘴,讪笑道,“那个,吉时差不多到了,该迎新娘子出门了……”
    徐嘉怡笑得弯了眼睛,没有再多加纠缠,和楚长风两个去寻团哥儿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冲楚长风咬耳朵道,“你瞧瞧那小子,被你吓的可够呛,可见你平日里没少欺负他们。”
    待主子都走了,齐飞才没忍住踹了景明一脚,没好气的出声说道,“你想要找媳妇儿我不拦着你,可别挑在我娶媳妇儿的时候啊。你这是想打算把夫人的墙角根儿都挖干净了。”
    景明没料到齐飞会突然动脚,一时不察被踹了个正着,“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翠云冷冷幽幽的在他身后冒出了这么一句。
    景明被这声音骇了一跳,回眸一看就发现了刚刚站在徐嘉怡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见着那小姑娘冷哼一声,扭头去了新娘子的身边,同新娘子一块儿说说笑笑的。
    再回首去看自己的几个兄弟,才发现他们俱是一脸兄弟你自个儿保重的神情看着自己,刻意与自己离了好远的距离,泾渭分明,不由得有些恼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兄弟,你以后真可能死在你这张嘴上。”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出声说道。
    其他众人闻言皆是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见齐飞在那边叫他们过去帮衬了,才抬步跟了上去,一路热热闹闹的迎着新娘子回小院子里去了,只留下景明一个人立在原处,只拍自己的这张嘴,懊恼不已。
    元香出嫁以后,枫园里头只剩下翠云一个大丫鬟了。
    花嬷嬷本有心想要再提拔两个上来,却被徐嘉怡给拒绝了。
    元香是自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个时候要立马换一个新的丫鬟跟在身边伺候,徐嘉怡难免不习惯,便也先只将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叫进屋子里当差,主要是听从翠云的吩咐。
    这样即便徐嘉怡身边只有翠云一个人伺候,也不会显得捉襟见肘了。
    身边少了元香,徐嘉怡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有时晨起时下意识的唤元香进来伺候,叫出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元香已经嫁出去了。
    徐嘉怡忍不住在心里想,自己出嫁以后,外祖母他们也是这样不习惯的吧。
    这日夜里时,徐嘉怡是被团哥儿的哭闹声吵醒的,才发现睡在身边的楚长风也不在,估摸着是去团哥儿屋里了。
    徐嘉怡伸手探了探身边的床单,只余温热,可见是已经起了很久了。
    枫园虽大,但徐嘉怡为了离儿子更近一些,所以团哥儿的住处同正屋隔得并不远,晚间时常听得他的哭闹声,奶娘会在一旁哄他入睡。
    有时哭的狠了,徐嘉怡听得心疼,她或者是楚长风便会过去哄一哄。
    今儿个既然楚长风过去了,徐嘉怡这两日又是小日子里,身子犯懒便不怎么想动弹,倚在床上假寐等楚长风回来,不自觉的就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嘉怡再次醒了时也没见着楚长风回来,旁边的床单一片冰凉。
    余光瞥见外面天色已经微亮了不禁有些狐疑。竖耳听了也没听见团哥儿的哭闹声,楚长风不在房里,也没有听见楚长风晨起练武的声音更是有些奇怪,听见屋外有些响动,徐嘉怡想着应当是守夜的丫鬟,遂提高了嗓音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了。”
    “世子什么时候起的?”
    “夫人,小少爷起了高热,一直没退,世子一直在守在小少爷。”翠云在门外低声回话。
    闻言,徐嘉怡再也躺不住,起身披着衣服就往团哥儿的屋里走,有些恼怒,“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世子已经过去看顾小少爷去了,不让奴婢们禀告给夫人。”翠云亦步亦缓的跟在徐嘉怡的身后,低声禀报着情况。
    楚长风阴沉着脸守在团哥儿的床边,正拿了棉棒沾了温水仔细的擦拭着团哥儿干裂的嘴唇,听见声响见是徐嘉怡脸色才好看了些。
    起身将茶盏搁下,将她身上的衣裳拢了拢,又让翠云再去拿件厚衣裳过来。
    “团哥儿怎么样了?”徐嘉怡一边说着,一边往团哥儿的身边走。
    甫一走近待看清了团哥儿的模样之后,徐嘉怡的鼻子就有些发酸了。
    粉粉嫩嫩的团哥儿起热烧的满脸通红,嘴唇也是干得起皮,甚至眼角处还闪着泪光。
    徐嘉怡的心脏揪疼了一下,伸手在团哥儿的额头上伸手一探,触手一片滚烫让她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这么烫。”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爱哭
    翠云在一旁将情况说明了一遍。
    团哥儿大致是在丑时,被奶娘发现起了高热的,奶娘吓得不行当即就要来报给世子和夫人知道,不过还没出房门就见着楚长风过来了,连忙将情况禀明了。楚长风当即就让人去请大夫,可那会子正是深夜,去哪儿寻大夫。
    幸亏后面花嬷嬷来了说了个乡间惯用的土办法,便是用白酒涂在身上散热,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于是将团哥儿身上,除了眼睛、耳朵和肚脐等敏感的地方,上上下下都涂满了白酒,到了后面高热才降了下来。
    温度降下来以后团哥儿也睡着了,众人本来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大半个时辰以后,团哥儿身上便又滚烫起来了。
    本来是打算再给团哥儿身上涂上一层白酒,可花嬷嬷却说不妥,团哥儿还小,涂多了只怕对身子有害。
    团哥儿从那时起便一直晕睡着,也不知是因为涂多了白酒醉酒了,还是因为高热昏迷了。
    大夫也不在,楚长风心下着急,也在心里暗骂景明那个不靠谱的,找个大夫怎么要这么久!
    徐嘉怡刚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会儿听了之后鼻尖一嗅,果不其然扑鼻而来的气息里裹杂了酒味。
    虽然并不浓烈,但白酒是挥发性的气味,这么久还没散可见用了很多。再看双颊绯红睡着的团哥儿,不免心忧。
    “大夫还有多久到?”徐嘉怡一边替团哥儿敷着帕子降温,一边出声问道。
    楚长风熬了一夜,面上虽未见疲倦,可说出来的声音却有些喑哑,“应该快了。”
    众人都着急上火,景明才急匆匆的领着大夫过来了。大夫一路急行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趁着在屋内停住歇气的空档观察着团哥儿的面色,期间眉头一直就未舒展。
    徐嘉怡见着大夫的脸色,想起身细问上两句,却是一下子起的太猛了头晕地旋的险些站不住,幸亏是被一侧的楚长风扶住了。
    楚长风瞧着大夫的神情就知道团哥儿的情况不太好,再瞧一旁急得都快哭出来的徐嘉怡就更加担忧,侧开了身子将地方让给了大夫,“还请大夫诊脉看看。”
    团哥儿年幼,病情用药都需要格外谨慎,大夫仔仔细细的替团哥儿把了好一会儿脉,眉头才渐渐才舒展,慢慢起身。
    “大夫,怎么样了?”
    大夫朝徐嘉怡作了一揖,这才慢悠悠的道,“夫人放心,小少爷无大碍,一直睡着是因为这被白酒熏醉了,睡些时辰就能醒了。白酒虽然挥发性强,能带着人身上的热量,只是小少爷太小,以后再这样也应该将白酒稀释些再涂抹才是。”
    徐嘉怡连连点头应是。
    大夫开了一张降热的方子,递给了楚长风,楚长风看了一眼就将方子递给了景明,景明接过一看,当即说道,“世子放心,我这就去抓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团哥儿这场高热虽然来势汹汹,喂药的时候也颇费了一番周折,但是好在那大夫的医术不错,两帖子汤药下去,团哥儿就好的差不多了,也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徐嘉怡松了一口气。
    高热虽然是退了下去,只是团哥儿这两日却是有些恹恹的,将他放到罗汉床上之后也不如以往一般往活泼好动,反而是惫懒的趴在床上自顾自的扯着布偶老虎玩。
    楚长风晃着拨浪鼓逗趣儿,时不时的拨弄两下团哥儿,瞟了一眼在一旁低头正给团哥儿做着小衣裳的徐嘉怡,“如今瞧着常州这边的战乱已了,想来边关也能安定个三五年,你也许久未回娘家探望过了,可想回去看看?”
    徐嘉怡抬眸,有些愣怔的盯着楚长风的脸看,眼睛一眨不眨。
    她孕期的时候无数次梦见了外祖母和外祖父他们,可每回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情绪低落。
    想到逢年过节,她甚至都不能回去探望一眼,只能与亲人遥遥相隔而潸然落泪。
    生了团哥儿之后,她注意力被转移了大半,整日里围着团哥儿转,倒是极少想起外祖母他们了。
    刚刚乍然被楚长风这么一提,脑子里就想起自己出嫁前外祖母不舍的拉着自己的手偷偷抹泪,外祖父时不时的站在院门外佯装不经意的朝里望,就为了再多看她几眼。
    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她也不知道能再见他们几回。去年收到崔欣写来苏老太太病重的信的时候,她恨不得能立马回去,可也只能留在常州苦等消息,幸亏后面收到了外祖母的亲笔信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替她张罗嫁妆,说要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不叫人小瞧了她的舅母……
    想起这些画面,徐嘉怡就觉得鼻尖有些发酸,眼眶发红,不过一眨眼,眼泪就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楚长风见徐嘉怡说哭就哭了,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忙将团哥儿往罗汉床里面移了移,起身到徐嘉怡身边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怎么了?怎么说哭就哭了,都是当娘的人了,团哥儿都没你爱哭呢。”
    才不是呢!
    团哥儿可比她爱哭多了,半夜三更都要嚎上几嗓子吵的人不得安宁的,她可没少半夜爬起来哄他睡觉的。
    徐嘉怡想反驳,但想到了自己更在意的事情也就不和他计较这些了,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睁大了泪眼看向楚长风,“真的能回去?”
    “嗯,我骗你做什么。”楚长风有些哭笑不得,“去年本就想陪你回去的,只不过那时你怀孕了不方便才搁置了。你生产后身子弱,从常州到燕京城千里迢迢,这一路上天霜地冻,马车又颠簸,我怕你和团哥儿受不了,才没提的。”
    这事儿他也不是心血来潮的直接就应下的,实际上这事儿他已经琢磨了好几个月了。
    他知道徐嘉怡想要回燕京去探望一下亲人,他并非不愿意陪她,而是害怕她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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