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费尽的心思朝夕之间便能毁于一旦,多年积攒下的口碑转瞬即可破碎。逃避,最终是要面对,面对,却又可能面临着又一次的退却。
当将韩征推得远远,远到无法再来掌控的时候,司音忽然在想,是否能有什么方法再牵回这艘飘摇的小船。
而不让风雨再一次将她淋得太过狼狈呢?
年后,裴泽很快自司音家里搬了出去,他临时找到一间房子租住,没事的时候会开着新车一个楼盘一个楼盘的参观。
他看中一户高层大宅,电梯到户,刚一进家门便有开阔的阳台,宽广的视野。两面临街,玻璃幕墙,阳光从太阳升起的第一秒就开始洒入。
付定金的那天,他邀请司音前来参观,又在之后带她去新租的办公室监督装修。两地相隔甚近,走路到达也只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裴泽在司音留意墙纸上纹路的时候,轻轻牵起她的一只手,随即很是温柔地抱她在怀里。司音僵硬的躲闪,被他坚定的力度化解,他轻拍着她后背,说︰“喜欢吗?”
司音讪讪︰“都很好。”
裴泽说︰“挑的时候花了心血的,这座城市太大,一不小心,两个地方间隔太远,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就花在路上了。我不希望这样,我想尽可能近一点,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提前下班,我花十分钟时间走去这边的超级市场买菜,再花十分钟时间走回家。你忙的话,我独自准备晚饭,你不忙的话,咱们一道下厨。”
面对一个人最大的善意和体贴,无论多硬的心肠也会因为这样的熨帖而触动。更不要说对于情感原本就简单的女人而言,这样的许诺便是能压弯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
司音将他的手从身上拨下来,她从他怀里出来,保持一定距离,态度很是泰然地说︰“裴泽,你是一个好人,也会做一个好丈夫,做你的太太会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裴泽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觉得很欣慰。”
“但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司音目光笔直地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已经很难再接受另一个人。”
裴泽却一点没被这话打击的样子,仍旧是上扬着唇角,信心满满地说︰“你也知道是很难,不是绝对。时间跟新欢是战胜失恋的最好方法,这两点你正好都不缺。”
司音还是摇头︰“我不一样。”
裴泽坚持︰“谁都一样。”
裴泽执意要在司音的生活里留下烙印,他们彼此作伴,时常见面,久而久之,几乎是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
只是司音每每介绍,总是强调一句朋友,然后在大家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里,一边敷衍一边觉得疲乏。
司音开始停止更博,理由是工作太忙——时间进入春意盎然的四月,气候一旦转暖,重量级会议拉开序幕。
李殿带她一道参与,但并不强调分工和主题。司音于是围绕“变革”立意,以庄严肃穆的建筑为背景,让打扮前卫的模特入画,在会场之外大做文章。
李殿来看的时候夸她聪明,拍着她瘦出一个尖的肩膀说︰“这样遇见的机会确实小多了。”
围在旁边的听不明白,司音一张脸却灰了。
只是机关算尽,该来的总还是要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又何惧一墙之隔?司音按动快门的时候,有他人入镜,身形玲珑,面容清秀,她将镜头一拿,直直看去,那人也正看过来。
沈珏陪过外宾,这才有功夫过来打招呼,得知司音工作也告一段落,这才放心地跟她亲热坐下,说︰“好久不见了,司音姐。”
司音笑着递给她一瓶水,说︰“渴了吧,看你跟人介绍半天了,喝吧,刚刚让助手去买的。是有一阵子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沈珏顺了顺一头新烫的卷发,说︰“好啊,怎么不好,吃得饱穿得暖,就是睡眠时间总也不够,总是犯困。”
沈珏的样子却不像是一个缺觉的人,她皮肤紧致有光泽,脸颊两边带着粉粉的红晕。一双眼楮尤其有光彩,说起话来的时候亮着小小的火炬。
几月之别,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亦很漂亮,只是那副漂亮里总带着一点男孩子气,慢慢沉淀下来,身体里那股温暖的力量渐渐占到上风。
她完全是一副被爱情围绕的模样。
司音略带一点涩,话语却是虔诚的︰“真是羡慕你。”
沈珏一摇头︰“嗨,我有什么好被羡慕的,还不都是凑合过嘛!”她眼珠一转,很是精明地扁扁嘴,说︰“司音姐,上一次咱们通话,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没往心里去吧?”
她指的应该是年前的那一次了。司音等了几秒,证明自己没有挂在心上,以至于要想,然后摇头,说︰“怎么会呢,你又没说错什么。”
沈珏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一说一,心里放不住事的。说好听点叫直率,不好听的就是缺根筋,你不生我气就行了。”
司音又说︰“不生气的……你们最近还好吗?我是说,你跟韩翻两个人。”
一提到这个人,沈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意蔓延到眼角,歪着头向天嗯嗯几下,说︰“他挺让着我的。”
司音说︰“那很好啊。”
“是啊,本来以为他会很难缠的,又挑剔又有少爷病,没想到居然还挺有风度的,不怎么会照顾人,但也不麻烦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