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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川静静听着,许久,说:“你比我聪明,知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前也看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真发生在身边的时候又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苏童说:“其实我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报什么希望,诉苦的时候也就是因为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
    顾川长吁:“真没想到我们一个被熟人坑了,一个却被陌生人救了。前提都是为了钱,但轻重各有不同。”
    苏童:“不知道马希尔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放走我而被迁怒。”
    顾川:“等我们回去了,就去找他的家人。”
    苏童很重地点头:“好啊,我跟他保证过的,无论能不能逃得出去,都一定要把找人的事情给办成。能出来的话就自己办,不能出来,你再打电话来的时候也要告诉你。”
    顾川将她手忽地死死一攥,黑着脸:“说什么呢你。”
    苏童又露出两排洁白的牙,笑得又憨又傻:“我不是出来了吗。”
    ***
    这一路走得慢而艰辛,环境恶劣路途漫长,又要时刻绷紧神经,环顾四周保持警戒,没有一个人不觉得疲乏。
    好像夜晚开车,既无路灯又无隔离带,同样的路程却要多付出数倍的精力,短短一段路下来便是大汗淋漓。
    中途他们还是歇了一会儿,这回不是人撑不住,是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脊梁,猛地一个前倾跪下来,冲得沙子扬起老高。
    苏童几乎被抛出去,顾川一只手拉住她,张着另一只试图接过她,却被摔到的骆驼别了一下腿。
    疼痛钻心,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将摔到地上的苏童一把抱起来,拍着她身上的沙子,问:“吓到了吧?”
    苏童久不走路,两条腿软,刚一起身又瘫下去,顾川还欲抱她,她拿手拦着,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一点事儿没有,就是血没充到腿上,我坐会儿再走。”
    顾川去给她拿水,将她脸上的汗珠子抹干净,说:“那你坐一坐,咱们不着急赶路。”
    牵骆驼的在这沙漠上揪了点不长叶的藤给骆驼吃,心疼地靠了靠它脑袋,说:“不走了,咱们不走了。”
    顾川听到这话,立马转身去看他,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待会儿再上路。”
    男人却坚持道:“我的骆驼走不动了,你看它累得站都站不起来,我们不能再往下走了。天色还早,我们还要回去。”
    顾川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朝人身上轻轻一丢,便叫人忍不住立正站好,静静等着他发话。
    顾川不卑不亢,调子都没提高一点,说:“这儿离那个镇还有多远?”
    男人抹了把汗:“不远了,还有一小半的距离,但按照咱们这速度,估计等到天黑了才能到。”
    顾川说:“还有一小半的距离你不走,却要走那一大半的距离回去?”
    男人被噎了口,强调:“我的骆驼真的不行了,我们得回去。路很好认,我可以给你们,前面那沙丘看见了吗,径直越过去,再走一点就能看到镇子了。”
    苏童见他说得恳切,拽了拽顾川的裤腿,说:“不然就让他们回去吧,咱们自己走,能到的。”
    顾川直接没理她,对那人说:“沙丘是会变的,待会儿风一来,沙子被刮跑了,我们也要跟着沙子跑吗?”
    男人说:“可是我的骆驼背不动人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顾川说:“咱们可以商量一个折衷的办法。”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价还价,苏童看过顾川在镜头前挥洒,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天生的谈判家,讨价还价的能力仿佛与生俱来,如同砍瓜切菜那么流畅。
    一个铁了心要带着他骆驼临阵脱逃的男人被他三言两语又给揪了回来,无论牵骆驼的有多狗急跳墙,他始终维持着那副懒散又不容商榷的调子,四两拨千斤,在最后的时候留下一点余地。
    然后钓人上钩。
    最终的结果是,三个人一头骆驼按原地计划上路,苏童先步行一段距离,等天气凉爽下一点,骆驼也休整过来了,再让她坐上去。
    但这休整的时间没人能说得准,于是过了不多久,一片云飘到头顶的时候,顾川又开始讨价还价了。
    牵骆驼的男人百口不能挡,苏童坐上骆驼的时候忍不住要笑。
    顾川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她说:“要是我,不是负气让他走了,就是揪住他收了钱的事情大做文章,没想到你真能沉得住气,一点都不往这方面说。”
    顾川说:“这人不讲道义,你和他谈钱反而要激怒他,到时候人一拍拍屁股走了,咱们能追到哪儿去?”
    苏童说:“也多亏了你这人皮厚,一招接一招的教人根本应接不暇,怪不得你泡妞的水平也很高杆,原来这些本事都是同出一源的。”
    顾川摸摸自己脸皮,说:“我泡谁了,我不就泡了一个你吗?”
    之后又经过几小时的跋涉,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一行人已然看到了亮起稀稀落落灯火的村庄。
    牵骆驼的指了指不过几百米外的地方,说:“就是那儿。”
    顾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问:“晚上我们住哪儿?”
    “我每次来拉货都住人家家里,按床位收钱,价钱定得很便宜。”
    “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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