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他不想说,那大概就是跟个人有关,而不是跟班级有关。
但乔延曦又感觉不太像,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就是女生的第六感。
在某些方面,他们两个人是很相似的,比如说对方不想提的事,都不会主动追问。
她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天空被火烧成深红,赤色的光晕染天际,也铺满了整个大地。
从教学楼到宿舍楼的道路两侧栽种着很多法国梧桐,现在是秋天,树叶已经泛了黄,一阵风刮过,打着旋儿往地上飘。
乔延曦还不是很饿,放学以后没急着跟大部队去食堂干饭,而是准备先回寝室一趟。
走到一半,她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伙人,几个酒红色校服围着一个深蓝校服,她顿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被围住的男孩子戴着个黑框眼镜,模样清秀白净,看上去挺眼熟。
“吴闻同学,你别给脸不要脸行吗?”说话的女生穿着的制服裙被改短了很多,栗色长发披散,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内容却难听极了。
“我们小雅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知道她家做什么的吗?”
“你不就学习牛逼了点,年段第四,但那又怎样?将来毕业了不还是只配给她家打工。”
……
乔延曦想起来了。
吴闻也是a班的一个同学,平时总是默默无闻,乔延曦经常在食堂一楼和他遇上,和她这种假灰姑娘不同,这位同学家庭条件是真不好。
以往他的成绩都是能排在年级前三的,但这次她空降第一,他就掉到了第四去了。
而说话的那个女的,则是那个在最后一个考场故意找她茬的。
居然还都是熟人。
“嗤。”
听见这声嗤笑,温娜抬了头,看见乔延曦以后,火气更胜了几分:“你笑什么笑?”
少女站在道路中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她的裙摆,发丝飞舞,眼神冷淡得仿佛在看一群垃圾:“人家为什么看不上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家里有钱又怎么了,这钱是你们赚的吗?就算将来进入社会也不过是一群只会坐吃山空的废物而已。”
乔延曦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语速很快,怼得她们几乎无法反驳。
“……”
不是,你一个穷鬼哪来的资本说出这种话???
温娜快气死了。
本来她看乔延曦就不顺眼,明明之前搞校花投票的时候,她才是第一。可是乔延曦一来,大家都把这个头衔按到她身上,完全抢了她的风头。
当时在考场上想教训她,结果还被谢洋拦了,温娜越发看她不爽,这会儿怒气冲冲地就扑上来了。
乔延曦原地不动,等她靠近的时候,倏然侧身,往旁边躲了躲。
趁对方扑空愣神的间隙,反手制住她的胳膊,往反方向用力一拧,温娜尖叫了一声,她充耳不闻,单手扣住她的双手腕,死死压着。
那一瞬间,温娜疼得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她想反抗,但这个姿势完全被限制住了,根本使不上劲儿。
乔延曦另一只手空了出来,面不改色拨通了某个号码,手机放在耳边,冷静地说:“傅初晨,有人欺负你同学,赶紧过来。”
第28章 裙下之臣(修) 梧桐叶
这句话说完。
温娜大概是有些惧怕,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开始挣扎起来,嘴里还在骂。
乔延曦干脆顺势将她放开,往前推了一把。
“你他妈……”温娜趔趔趄趄的, 差点儿摔倒, 还好她几个朋友上前扶了她一下。
手机还在通话中没有挂断, 大概是她刚才不小心按到了免提, 少年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混杂在微弱的风声里, 格外清晰。
“在哪?”
乔延曦报了个地点:“食堂后面一点, 不远, 你过来就能看见。”
“等我一下,马上到。”傅初晨说。
温娜先是看一眼她的手机,抿着唇, 然后目光才恶狠狠地瞪向她:“我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还不是只会搬救兵。”
乔延曦懒得搭理。
说起来,这号码还是前几天刚存的,本来她是觉得有微信好友就够了, 一直没问他要过手机号。
那会儿下课, 傅初晨说是手机不知道放哪了, 借她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于是她的最近通话里就有了他的记录。
温娜不想正面惹上傅初晨,又不想落了面子,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喜欢多管闲事是吧?这次我先放过你,之后咱们走着瞧。”
“……”
等她们离开后,吴闻慢吞吞走过来。
近看,男生的外套皱巴巴的,校服裤子上也有几个鞋印儿, 那张脸倒是白白净净的。
乔延曦问:“有受伤吗?”
有树叶正巧飘落在她发间,金黄一片,在乌黑的发上增添了一抹亮色。
“没……”吴闻推了推镜框,和她沉静的目光对上时,有一秒的怔愣,随后又慌张的挪开视线,看向她发间的梧桐叶。
心底腾升一种莫名的冲动,想伸手帮她摘下来。
可他不敢。
在他内心挣扎的时候,有人替他完成了这个举动……
傅初晨从乔延曦身后走来,顺手拾起了那片金黄的落叶:“发生什么事了?”
乔延曦刚准备开口,吴闻忽然低下眼,很小声地道了谢,说完也不等她做出什么回应,转身就跑。
“……”乔延曦继续把话说完:“刚才有几个其他班的女生围着他,好像是感情纠纷,单方面的那种。”
傅初晨颔首:“明白了。”
“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反映给老师有用吗?”
看着男生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傅初晨收回视线,反问:“你觉得呢。”
如果有用,类似的事情早就应该杜绝了。
并非是老师不想管,而是他们这种私立学校,学生基本都是有钱有势有背景的,老师的能力实在有限。
这群少爷小姐本来就是来混日子的占大多数,日子过得无聊了,就想找些乐子玩儿,比如说欺负同学。
有些家教好一点的,看见了也会制止一下这种行为。
可心存恶念的人不会因此停手,他们只会换一个人少的地方,用更加过分残暴的方式,威胁那些同学不准告状。
他们之所以这么无法无天,就是因为,小打小闹父母不管,真惹出什么大事了,家里也会用钱替他们摆平。
这些乔延曦都明白。
如果不是刚好被她碰上了,温娜她们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吴闻。
“你这次怎么来这么快?”乔延曦问他。
“我就在食堂。”傅初晨说。
“你吃完饭了?”
“没有,”傅初晨手里还拿着刚才从她头发上取下来的梧桐落叶,漫不经心玩着,“刚准备吃,然后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
“现在回去菜估计都凉了,”他懒洋洋地歪头,“你说你该怎么赔我?”
乔延曦偏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那片金黄的树叶上,想了想,说:“这个送你了,就拿它来抵吧。”
少年嗤笑一声,晃了晃叶子:“就这破玩意儿。”
乔延曦:“大自然是无价的。”
“说不过你,”傅初晨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行吧。”
乔延曦把这位少爷打发走了后回到寝室,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胳膊有些疼。
卷起袖子,露出的雪白小臂上有一块青紫的印子……
她想起刚才和温娜动手的时候,这里好像是被撞了一下。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都形成淤青了。
应该没什么事?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没忍住“嘶”了一声,绷着脸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淤青一连好几天都没消,偏偏还是在右手,有点儿影响写字,上课的时候,她时不时就要揉一揉胳膊。
傅初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手怎么了?”
乔延曦随口道:“不小心磕到了。”
傅初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信了,“嗯”了一声。
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最后一节班会课,何业又交代了一下校庆活动注意事项。
等到放学铃响,同学们哗啦一下从教室鱼贯而出,乔延曦坐在座位上继续写作业,宁萌和她挥了挥手,跟其他几个女同学先走了。
隔壁的睡美人也醒了,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摸出在嗡嗡震动的手机:“……行,我知道了。马上来。”
乔延曦解题思绪突然被打断,黑笔在卷子上勾出一个“c”。
“这题选a。”边上飘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