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在镜子上写了个“黎”字,等一等,又抬手擦干净。
换上睡衣,躺在她熟悉的大床上,姜晚贞伸手抓过一只全新手提电话,照着纸条拨电话。
没等三十秒,对方就接起来,“哪位?”
姜晚贞慌慌张张,带着哭腔说:“黎警官,你从前提的条件,还能不能实现?”
对方显然一愣,或许没料到猎物如此积极地自投罗网,差一点点掩饰不住内心欣喜,顿一顿才压低声音,保持冷静,“那是当然,姜小姐,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尽全力帮你。”
“齐德笑面虎,一边请我吃饭,一边要绑架我。”
“姜小姐你现在在哪里?我向上级申请证人保护,我接你去安全屋。”
“我…………我…………”
“姜小姐,你相信我,只要你把东西交给警方,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安全,甚至等风波平息,可以给你一个新身份去加拿大生活。”
姜晚贞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哭腔,保持冷静,“我…………我在旧别墅。”
“你不要动,我立刻来。”黎胜男动作迅捷,电话里已经传来关门声。
姜晚贞勉强说:“好……我等你…………黎警官,你一定要来…………”
挂断电话立刻从“小白兔”变“野玫瑰”,她坐起身,手指挑开空荡荡的帆布包,露出里面那支磨损严重的空心龙头杖,她轻哼一声,起床换上来时的牛仔裤与格子衬衫,拿上已经落了灰的茶具,泡一壶实打实的陈年普洱,等待伟大光明正确的黎警官前来解救。
榕树湾安静得骇人,周围家家户户住的都是上流人士,吵架都不愿意高声吵,要讲格调,因此屋内只听得见鸟叫同虫鸣,伴着夜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茶滚两道,近处传来脚步声,黎胜男三步两步跨上楼,一推门,撞见蜷缩在椅子上低声哭泣的姜晚贞——
仿佛一朵风一吹就要碎裂的香槟色玫瑰。
但黎胜男绝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游戏即将结束,她志在必得,要赢个大满贯。
“姜小姐,你没事吧?”见面即是饱含关心的询问,黎胜男做戏做全套,很难让人生疑。
姜晚贞也从椅子上站起来,配合地演着一场戏中戏,“黎警官,辛苦你半夜赶来,我也不想打扰你…………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也没有人可以帮忙…………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又要哭。
黎胜男走上前拍一拍姜晚贞肩膀,“姜小姐,你太单纯,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牵涉进来,和联胜做事不讲道理,齐德佛口蛇心,杀人同他来讲都是沙沙水…………”
“只是好奇怪,他们怎么同你一样,个个都想要龙头杖。”
姜晚贞抬起头,满眼疑惑,仍是一位纯洁无辜少女。
黎胜男早已经想好说辞,此刻实属无障碍发挥,“谁拿龙头杖,谁做话事人,现在龙头杖至少值三百万美金,当然,警方要龙头杖,是为避免和联胜到处生事,所以你可以百分百信任我。”她装模作样低头看一眼表盘,“安全屋马上准备好,我现在就可以接你过去。”
姜晚贞似乎是恍然大悟,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失神落魄道:“难怪他也想要…………”
“他?他是谁?”黎胜男立刻竖起雷达。
姜晚贞呐呐道:“陈勘。”
黎胜男听完皱起眉,若有所思。
“原来他也骗我…………”而姜晚贞似乎还沉浸在哀伤里,呆呆愣愣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一口热茶,这才回过神,“黎警官,家里还有普洱。爹地当时都夸我泡茶功夫好,你要不要试一试?”
“姜小姐…………”
没等黎胜男说完,姜晚贞已然堆起可怜又讨好的神情,仿佛在讲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这好像是我唯一擅长的事情…………如果坚强点,聪明点,也不至于处处受人骗,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这幅样子,黎胜男也忍不住开口安慰,“姜小姐,你年纪还小,识人不清也正常。”
姜晚贞把茶杯送到她手边,“这杯茶我敬你,黎警官,就当我多谢你不计前嫌,仗义帮忙。”
从前高高在上的姜小姐也低声下四为她唱赞歌,黎胜男似乎也当自己是正义骑士,大大方方端起茶来品,“茶是好差,功夫也是好功夫,姜小姐,时间不等人,龙头杖到底在哪?”
姜晚贞答:“在地下室。”
黎胜男抬起眉毛,“地下室?”
“家里有一棵招财树,爹地被带走之后就移到地下室,现在已经是一棵死树,龙头杖就在花盆里。”姜晚贞微微仰头,把杯底的茶喝了个干净,有几分摔杯为令的气势,“上一次单独会面,爹地曾经暗示我。”
姜晚贞慢悠悠站起身,引路人一样走在前面。
黎胜男不疑有他,紧紧跟在姜晚贞身后。
姜晚贞扶着楼梯,边走边说:“黎警官,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找到你,不然我一定请你喝一杯,地下室有储酒,够喝三天三夜。”
黎胜男的心思都落在龙头杖上,只敷衍说:“我们有规矩,做事不可以沾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