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却出声提示,“两位抓紧时间,还有人在等。”
陈勘看着她,狭长漆黑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期待。
她到底不忍心,只得跟着陈看手指的方向,开口:“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姜晚贞愿嫁你陈勘为我合法丈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这时候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全世界仿佛都在祝福这一对深情不移的恋人。
唯有陈勘悄悄再看一眼登记书落款处的“沈乔一”三个字,随即心满意足地收起文书,再深深望住身边的新婚妻子…………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醒”。
走出大会堂婚姻登记处,姜晚贞已经该换身份,变为沈姜晚贞,只不过她什么也不知道,还在问陈勘,“接下来去哪?找我爹地负荆请罪?”
“不去,除了回家,我哪也不去。”
“回家?”
“对,回家,关门,冲澡,上床,大战三百回合,战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到你哭着喊爹地爹地救命救命…………”
在他讲出更露骨的话之间,姜晚贞跳起来掩住他没有遮拦的嘴。
只无奈掩不住他“累累罪行”,在他那间只一张床的极简卧室里,写了一笔又一笔“深重罪孽”。
直到他第二天醒来,嘴角仍挂着笑。
而身边的姜晚贞似乎没“累够”,比他更早一步起床,他睁眼时,她正穿着他的白衬衫,下摆遮到大腿根,性感迷人,堪比画报女郎。
她端一杯热咖啡,站在床边,自上而下看着他,眼神却是冷的,像刀锋一样冷。
第50章 . Chapter50 陈勘笑起来,“你……
Chapter 50
他的家弥漫着一股被阳光晒干的肥皂味, 似乎在这股气味的烘托下,他的感情也变得干净透彻。
但讲到底,一切都只是戏剧化的错觉。
他坐起来, 拉住姜晚贞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下, 撒娇似的将半张脸埋在她锁骨之间, 来回磨蹭——
人总是如此,以为有人疼, 于是突然间变得又骄矜又脆弱,动辄生气哭闹;其实他从前没人疼时,痛到胸骨碎裂都不发声。
“怎么样?睡够没有?”光太烈,陈勘半眯着眼, 露出一点点带着血丝的白色眼球,昭示他昨晚的“耕耘不缀”。
姜晚贞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家还是老样子, 一点也没变…………”
“一支公有什么好改变?不过现在有了女主人,你想怎么变都可以, 满屋粉红色我都没所谓。”
“你枕头底下藏着一张女人照片。”
“我…………”
由于此刻交错的姿势, 陈勘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她的声音格外冷,却因困在爱情梦境里,看不破, 只当她因为那张照片而生气,“是我小妹,已经不在世。”
他眼神落寞, 没想到姜晚贞还要追问,“哪一年走的?”
“十五岁。”他回避年份。
姜晚贞却不放弃,继续盘查, “为什么?”
陈勘顿一顿,深呼吸之后才开口,“债主上门,被我那位烂赌鬼老豆推出去抵债,抵什么债?还不是去做鸡。妹妹仔想不开,跳楼走的…………十七楼…………我赶到时,已经没有人样,地上一滩血,路过的女人又要看又要尖叫…………”
“你爸爸呢?”
“死了。”
“为什么死?”
“我怎么知道?烂赌鬼,天知道他被哪一路债主打死?”陈勘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推开姜晚贞,起身就往浴室走。
卧室空荡荡,白色丝棉被里还有余温,阳光落满半张床,姜晚贞坐在床边,端杯茶久久不语。
“陈勘——”
五分钟后,姜晚贞光着脚,靠在浴室门口,把陈勘从冰冷的水龙头下唤醒。
“陈勘,你老豆的债主,或者说债主之一,是不是叫姜五龙?”
她声音平静,仿佛在问早餐是三文治配牛奶,还是配咖啡。而陈勘却仿佛被点中穴位,猛地抬起头,彷徨而又后怕地盯着浴室镜里姜晚贞瘦得只剩一片影的轮廓。
他默默向上帝祈祷,万能的神,请多给他二十四小时的快乐,请赐予他多一天普通人的幸福…………
可惜上帝繁忙,听不见俗人许愿。
他抹一把脸上水珠,僵笑着问:“你说什么?什么姜五龙,你开什么玩笑呢贞贞,姜五龙可是我岳丈,我怎么可能…………”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姜晚贞背靠门框,抿一口刚刚倒进茶杯的热咖啡,面无表情地感慨着,“我身边,好像每一个故事都没新意,都能在台湾言情书里读到,但我非要‘飞蛾扑火’,是不是火光太亮,令我满脑幻觉,认错自己是火?陈勘,你说我是不是傻?”
“贞贞…………”镜子里,陈勘的脸在瞬息之间变了颜色,他努力藏在心里的惶恐全然跃上面庞,他的懦弱已经藏无可藏。
姜晚贞勾了勾嘴角,无不讥讽地笑起来,“成年人的梦怎么能超越二十四小时呢?成年人连睁开眼就要着急返工。陈生,我陪你一整夜,你预备付我多少报酬?”
他双手撑住洗手台边缘,努力不被翻涌的挫败感吞噬内心,“贞贞,不要同我开玩笑…………”
这几乎是在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