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重华来请。
“皇上,马匹已经准备好了。”
如此,萧君楚亲眼看着她母女平安,心中的惦念也少了一桩,西边的军情,再也耽搁不得。
一家三口,依偎在一处,他与苏瓷额角抵着额角,看着怀中丑丑的小宝宝,一刻也舍不得离开眼。
“寂夜,给你的小公主取个名字吧。”
苏瓷知道,他要走了。
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
萧君楚眸光微颤,“就唤做不染吧,愿朕的小公主,此生静好,不染纤尘。”
苏瓷眼眶里,泪珠打转儿。
生孩子痛得死去活来,她都没哭,现在,却是鼻子发酸,忍不住了。
“好!萧不染。”
她唇畔忍不住,扁着,强忍着不哭,撑着产后虚弱的身子下床,亲手替他束起长发,换上戎装轻甲。
“重华会保你母女平安,跟不染高高兴兴的,大婚如常准备,等你出了月子,朕刚好回来娶你。”
苏瓷暗暗咬着唇,替他将领口紧好,绑上护腕,扣上腰封,一言不发。
她怕一张嘴,未等说出话,人已经先哭了。
“包子……”
他捏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扬起脸。
那一双小鹿眼中的泪光,便忍不住,顺着眼角潸然滑落。
“笑一个,朕是去调兵,又不是去赴死。”
“嗯。”苏瓷努力挤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朕答应你,解了西疆之围,立刻回来。”
“嗯……!!!”她用力绷紧嘴唇,他说什么,她都应。
大红的斗篷披落而下。
他有些凉的唇,落在她唇瓣上,郑重而长久一印,之后……
转身。
战甲轻响,欲推门而去。
“寂夜,等等!”
苏瓷匆匆奔去妆台,因为虚弱,身子晃,险些跌倒,在妆奁底拿出块珍藏的金锁。
“你以前锁我的大金镯子,我这段时间闲着无事,找工匠熔了,给不染打了只长命锁,你且贴身带着,看到它,就当是看到我和不染。”
她亲手将那锁藏在萧君楚胸口,用柔软的手掌摁住。
“萧寂夜,这次是我锁你,记得日夜带着,不准离身,回来时,我要检查。你若是敢……”
“朕若是敢不按时回来,任由朕的皇后处置。”他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手,后退一步,“乖,去床上好生养着,一眨眼,朕就回来娶你了。”
萧君楚一笑,长情而又有一如既往的恶劣。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苏瓷心里好乱。
不染仿佛对爹娘的分别有所感知,开始呱呱啼哭,才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怒雪川。
黑压压的狼族大军已经屯兵边境数月,始终停滞不前。
萧君楚一人一骑,风驰电掣而来,远远见了地平线一道黑云压境,朗声沉喝:
“长弓!出来见我!”
镇守军前的天狼宫长弓护法,策马站了出来。
“狼主,长弓在此。”
嗡地一声刀锋长鸣!
叹霜刀,霜蓝刀光飞旋而至!
萧君楚勒马阵前,长弓已经人头落地。
“还有哪个胆敢违逆我的命令,站出来!!!”
他要么不露面,一露面,便阵前杀人斩将,刀刃喂血。
当初带领狼军踏平怒雪川,屠尽北蛮的杀神,又回来了。
八百万大军,死一般寂静,除了呼啸凛风,谁都不敢出一声。
这时,阵中有女人沉声冷冷道:
“萧寂夜!你长大了啊!翅膀硬了!不但背着本宫偷练邪典,还敢擅自动用狼族大军,杀了本宫的护法!”
一袭女子清灵的身影,在冰天雪地之间,只穿了身漫漫白裙,赤着双足,如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山神女。
重甲大军自动如黑潮般,为她分开一条路。
“跪下!”女子生了少女容颜,却一身神圣高贵,令人不敢直视,不怒自威。
是当下的天狼宫宫主,瑶光。
萧君楚也没想到宫主竟然亲自来了。
只好不情愿地将叹霜刀拄地,单膝跪下,“宫主。”
“小狼崽子!本宫救了你,帮你报仇,给你饭吃,养大了你,教你本事,如今就值你一只膝盖?”
瑶光姿色出尘,嗓音空灵,脾气却好像不太好。
萧君楚没办法,只好将另一只膝盖也放下。
奈何,他长得高大,即便双膝跪下,只要腰身笔直,也没比瑶光矮上多少。
瑶光赤着双脚,踏着积雪,走到他面前,抬手一巴掌,敲在脑壳上。
“小畜生!放你出去做人间帝王,是不忍大烨的千里江山所托非人!你倒好!玩得很上瘾啊!你可知,这八百万狼军一旦放出怒雪川,这天下的制衡就乱了?”
“乱了更好!乱了,那我便重整这天下,有何不可?”
萧君楚桀骜不驯。
结果,瑶光更气。
“混账!天下乱没关系!但不可以因我天狼宫而乱!天狼宫的使命是守护狼族子民,供奉魔神,不是替你杀人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