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相悦,从一而终,怎么就那么难?
桃芝翻了个身,面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果然有湿意。她往前靠了一些,将她搂进怀里:“有一天,你肯定也会像我这么幸福的。也许那个人不是傅夜司,不是向南,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他就像我们小时候幻想的那样,会偶然地出现在某个街角,骑着白马,身上沐浴着晨光。”
林夕在她怀里破涕为笑:“还骑白马呢,现在要真有谁这么出现,我一准当他是神经病。”
两人哈哈地笑起来,林夕笑着笑着又沉默了,吞吐地说:“那谁,有好几天都没出现过了。” 有些事,在黑暗里似乎更容易说出口。
桃芝怔了怔:“你想他了?”
林夕摇头:“不是,就是他忽然消失,我心里怪不踏实的,总有些心神不宁。”
桃芝拍拍她的背:“你别瞎想了,没准儿出差去了。再说你担心他做什么?你忘了他以前怎么对你的?”
“没忘。” 林夕脸埋在她肩窝,长长地叹气:“只是他对我来说,依旧是特别的,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花。”
那是她们曾经读过的故事。小王子的星球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了美丽的玫瑰花。小王子从来没有见过玫瑰花,他一见就爱上了,每天细心浇水,悉心呵护,他一直以为这是唯一的一朵玫瑰花,只有他的星球才有。
有一天,小王子离开玫瑰花,来到了地球,看见一亩玫瑰花田,里面种着几千株玫瑰。小王子失望极了,他以为他的玫瑰花是唯一,没想到只不过是众多玫瑰里,平凡的一朵而已。小王子呜呜咽咽,哭得好伤心。
后来小王子遇到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开导他说,回去你的星球上看看吧,你那朵玫瑰花是独一无二的,你曾经给她浇过水,爱护过她,你们一起渡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所以她是特别的,是属于你的。
向南对她的意义,何尝不是这样?他本身是好是坏,值不值得爱,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曾经对他的投入,注定了他对她是特别的存在。
☆、43
在阮桃芝家卧谈了半宿,第二天醒来已快到中午。
林夕和她吃了个饭,之后就回自己住处了。和桃芝聊完,她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不再对向南的莫名消失感到耿耿于怀。
曾经她很想把向南这个名字,以及跟他有关的记忆统统抹去,但现在她不再挣扎,可以坦然地承认他是她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那段过去。
但那,也只是过去而已了,迟早会被埋葬在时间的黄土里。
邵孟送她回到小区,跟着去4S店给车子做保养,林夕自己搭电梯从负一楼上去。中途电梯在一楼停了一次,门缓缓打开,她无意识地看了眼前面,一愣。
向南站在门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眼底写满憔悴和疲惫,看见她亦有几分错愕,回了回神后,他便迈步走了进来,抬手摁下关门键,绷着脸看不出表情。
电梯缓缓上行,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谁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但空气里似乎有种无形的焦灼。
林夕下意识地拿眼尾扫了他一眼,发现他站得离她比平时远,双目平视前方,不似以前那样偷偷打量她。那夜她和傅夜司孤男寡女地关在屋里,不论事实上他们发没发生什么,对向南来说,都已经成了一道坎。从他现在的表现看来,他显然是没迈过去。
甚好。就保持这样不想理她的状态,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直到她移民之后,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
电梯行至某段,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跟着吭哧一声,停住了。林夕一愣,抬头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数字,在十六楼,可是等了一会儿,电梯也没有要打开门的迹象,她下意识地朝他望过去。
向南也正微微侧头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摁下键盘面板上的警报按钮,通过电梯内的对讲机和物管沟通了下情况,对方说马上派人过来抢修,请他们稍等。
等待的过程中,林夕渐渐地有些害怕,心突突直跳,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电梯故障,现在停在十六楼的高度,万一突然下坠,那怎么办?岂不是要摔死在这里?
思及此处,她下意识地靠过去扶着电梯壁上的扶手,呼吸有一点急促。
向南余光瞥见了她的小动作,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就算出事,你也不是一个人。”
“……” 林夕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心头的恐惧倒是消退了些。也对,如果真不幸要摔死在这儿,好歹还有个人陪着,不至于变孤魂野鬼。
安静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他是在一楼上的电梯,而负一楼的车库里,他的车已经好些天没有停在那个固定车位上了,自从傅夜司在她家过夜之后,他的车就不在那里了。
这些天,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他今天看起来,嘴唇有些苍白,脸上也没什么气色,就像是,大病过一场?
她内心下意识地在好奇这些,可是嘴上却封得死紧,绝口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