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医院走廊枯站了多久,向南才颓丧地离开,墨黑的眼眸毫无神采。他反复去回想和林夕的过往,在她搬走之前,她曾经对他说过,有事要跟他讲,那时他怎么回答她?
该不会是你又打定主意不走了,要在我这儿继续赖下去吧?
讽刺地勾起嘴角,他苦笑不已,她应该是想要告诉他怀孕的事,但是他那种态度,叫她怎么说得出口?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出不想要她生的小孩,因为那时他从来没想过要和她过一辈子,所以不想让小孩绑住他们的关系——一旦有了孩子,他就必须要对她们母子负责。
现在他想负责了,可是已经没机会了。
记忆再往前追溯,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模糊的印象里,他似乎有一次喝多了,强要了她,那次他没做保护,直接射在她体内了,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他当时为什么喝醉来着?
哦对了,因为傅夜司出轨,他看见温暖被媒体逼得抬不起头。好像自从温暖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和林夕的关系就一落千丈,他总忍不住对她放狠话,总惹她伤心,总让她哭,还让她丢了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现在才那么绝望,连话都懒得跟他讲,对于他一切的控诉,她都不屑去辩解,就像上次,她在餐厅抽了温暖一耳光,那时他发了狠地指责她,她却照单全收,丝毫不解释。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现在看来,她当时打温暖的原因,应该是为了孩子,如果不是温暖不小心把她扯下泳池,她就不会流产。
只是,那真的是个意外吗?温暖说她是没有站稳掉下去的,顺便把林夕拉下去了,但是两人肯定有过肢体冲突才会那样,不然平白无故怎么会站不稳。
只是林夕当时怀着身孕,是不可能主动和温暖拉扯的……
☆、第31章
朗廷总部。
傅夜司将大红色的请柬握在指间,望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眉间凝起忧虑。犹记得那天林夕亲自给他送来这张喜帖,亲口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如果他愿意,她想请他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从她脸上,他看不出半分喜悦。
他不在乎她嫁给谁,因为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拥有她,她对他就像是《爱莲说》里的那株荷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但他在乎她快不快乐,十年前她和向南在一起时,身上总会散发出一股无限的生命力,当爱上一个人时,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用尽全力盛放。如今,那股气息却已经在她身上消失殆尽。
既然选择嫁给陆川也不能让她快乐,那么,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沉思中,秘书忽然打进内线:“傅总,仁恒实业的向总来了。”
傅夜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把请柬放进抽屉里收好:“请他进来。”
还没等他挂电话,门就已经被向南推开。他快步走进办公室,劈头就问:“林夕那次在你的酒店落水,你有闭路监控?”
傅夜司乌黑的眼珠轻轻一转,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丝诡异的笑:“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我们的监控只保存最近三个月的内容。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向南默了默:“我想知道她落水的真相。”
以林夕怀有身孕的状况,他实在很难想象她会主动跟温暖发生冲突,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温暖先动的手,而她只会想躲。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有证据才能发难,否则只是口说无凭。
傅夜司挑了挑眉:“为什么?”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怎么现在突然来问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向南揉揉眉心,嗓音像被烟熏过似的,夹着暗哑:“我知道她流产的事了。”
傅夜司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流产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向南简要地答:“昨天她低血压晕倒,我把她送进医院,后来她告诉我的。”
“晕倒?” 傅夜司立刻紧张地问:“她没事吧?”
向南微微颔首:“邵孟带着她回家了,没有大碍。”
傅夜司这才松了口气,手指在桌面轻敲了几下,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流产的事既然她已经告诉他,那他这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不喜欢待在医院,流产后没住几天就出院了,加上精神状态很差,吃什么都没胃口,身子没养好才会落下那样的病根。”
略微停顿,他挑起细长的嘴角,目光锐利:“这些,全部都是拜你所赐。”
一字一字,犹如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一刀刀拉扯着向南的心,他岂止是懊悔,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我知道我对她做了很多错事,没人比我更自责,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别告诉我,事后你没有调过监控出来看。”
傅夜司陷入沉默。他的确看过监控录像,而且剪下来,就存在他手边的电脑里,只是,他应该要让他知道真相吗?林夕分明跟他说过,让他别再自作主张,插手她的事,就连他想要处理温暖,都被她阻止了,说那是她,向南和温暖三个人之间的事,不让他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