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洋笑嘻嘻地一扬手,唱道:“二~老板慢走,二~老板再来。”送走白宸后她立刻向易素抱怨,“去年才闹过呢,没几个月又来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闹腾。”又冲易素眨了眨眼,“幸好房子租给了你,不然他肯定又要赖上好一阵子。哎,今晚是肯定要睡我家了,只能让他和我爸挤一屋。我爸爱打呼噜又有脚臭,他绝对忍不了几天就屁滚尿流地逃回家去了。”
“他这是离家出走?”
“可不是么,一年总得闹上几次,不闹就不正常了。”朱洋吐槽道,“一个大男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我都替他脸红。”
到了傍晚雨有渐大的趋势,朱洋决定提早打烊,“再晚天全黑了,又下雨,路都不好走。”果然快到家时雨势加剧,幸好多走几步躲进门洞里。
朱洋咭咭怪笑,“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又拉她上楼,“这么大的雨,就算打伞也会淋得一身湿,不如上去吃了饭再走。”易素没多犹豫便答应了,独居在外多个邻里照应是好事,没必要拂人好意。
白宸见她跟在朱洋后面进来时瞪了瞪眼,似乎很诧异她的出现。但很快他便明白了:“原来就是你租了那房子啊。”又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今晚可有你受的。”
晚餐是现包的饺子和手擀面,朱洋一改之前对白宸的不满,大力推荐道:“姐,我二表哥别的没有,就擀得一手好面条!你试试,又香又滑,又Q又筋道!”
白宸撇她一眼,“说得我像是卖方便面似的。”目光在一直安静吃东西的人身上停了几秒,很快便挪开。
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窗外雨声渐小,易素向朱妈告辞。朱妈塞给她一包饺子,“包多了,你拿回去冻一下,想吃现煮。”她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回到家里发现楼顶又有漏水的迹象,客厅中央聚了一滩的水。从卫生间拿了拖把把水拖干净,正要检查房间其他地方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
从猫眼往外一看,居然是白宸。
这时候虽不是深夜,可她毕竟是独居,轻易不能给人开门。门外的人见里面没动静,又摁了几下门铃。她按了按裤袋里的硬柄,缓缓拧开门把。
“怎么这么慢?”白宸说话的口吻对于一个才见第三次面的人来说,太过熟稔了些。不过像他这样出生成长的人,天性中总有一股抹不去的自负,仿佛这世上的事总该理所当然地如他所想。稍稍跳出他理解范围之外的,他便觉得不可理喻。
易素几乎是在见他的第一眼时便下了判断:这是一个任性的男人。而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男人像是另外一个星球上的神奇生物,且时常处于大脑智商余额不足的状态。
但现在这只神奇生物是她的二老板,她不能一锅子把他敲出去,于是按捺着脾气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白宸的目光在她身后转了转,忽地咧开嘴挺欢快地嚷起来:“嗨,我就说这么大的雨,这屋子怎么可能不漏嘛。”说着竟越过她直接登堂入室,叉着腰站在客厅,仰头看天花板,“顶楼的房子就是这点不好,要是防水没做好,一到雨季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她的耐性快到极点,冷冷说道:“已经没雨了。”
白宸似是没听出她语气有异,迳自道:“现在是没雨,可现在是雨季耶。”他的牙齿白闪得能去拍牙膏广告,“看来就剩这块有漏了,我明天让人来补。”
“朱阿姨已经找过人来看了,要等天气好了才能补。”她靠在门边,眼睛停留在对方的脚上,皱眉。居然进别人家里不脱鞋,连累她刚拖好的地板上印了串湿乎乎的拖鞋印。
“切,她找的什么人呐,年年补年年漏。”白宸耸耸肩,“就是爱贪小便宜,便宜往往没好货。”
“这是房子本身的质量问题,她也不愿意的。”易素看了看时间,委婉道:“再说了,哪怕要修缮也得等明天再说。”
白宸像是才回过神来,笑道:“也是。”又似是感叹地说了句:“我小姨说你是个很好的租客,即不挑剔也好打商量。我原以为她开玩笑,现在看来果然一点不假。”
易素浅笑着,“白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白宸愣了愣,旋即‘哈’一声笑出来:“早知道你是这样,我也不用绕圈子啊。”先前脸上强作的关怀神色即刻褪去,换上一副正经表情,“是这样的,我每年都来这里度假,每次都住这间屋子。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我小姨把它租给你,这样,我出两倍的价钱,你到外面再租间房子,等两个月后再住回来。怎么样?”
他信心满满地以为她会答应,毕竟白赚一倍的差价的好事不是天天有的,没料到她几乎是立刻拒绝。
“为什么?两倍的价钱足够你租到更好的房子,”白宸嚷起来,“我是念旧的人,我对这里有感情。”他妄图动之以情,“只两个月而已,度完假就走。”
“抱歉。”
“不然我加你薪水,你把房子让给我住。”他以权谋私,“涨三成怎么样?”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有权利决定涨薪吗?”见他眉头一紧怕是要动怒,又补充道:“况且,我想这世上所有涨薪的理由肯定都不包括要求雇员将住处腾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