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黛怔住,随后不禁开始担忧起小千峰的未来,小辈们轻而易举便被人挑动、怀疑自己的同门弟子, 就此看来, 小千峰的未来恐怕并不乐观。
“所以, 你们是真的准备向我拔剑吗?”她语气堪称和善地问了一句,虽然她没有别的意思, 但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挑衅和嘲讽,果然,对面的人恼羞成怒起来,“你莫要太嚣张!”
闻黛叹气, 嚣张?
依她实力,足以在各大长老和掌门到来前解决他们,然后带着巫妄安全离开小千峰,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想再确认一遍他们是否真的想好了要动手。
“按门规,无论是谁,只要与魔物有勾结便不再是我小千峰弟子。闻黛,你休要怪我不顾昔日情分。”褚瑜冷声道。
她手中的清凝剑第一次在不是切磋比试的情况下指向闻黛。
小千峰的天空永远是湛蓝澄澈、一片晴朗的样子,微风拂面,闻黛甚至能感知到几十米开外,地下一只肥嘟嘟的蚯蚓努力往地面上拱时发出的“唰唰”声。
多美好多真实......可惜。
一切都是假的。
清凝剑破风而来,闻黛轻轻一笑,她没有躲开这一剑,反而单手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刀尖滑下,她却彷佛不知道痛一般。
“都是假的,对吧?”闻黛在褚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越发握紧手中的剑刃,她闷哼一声,最后竟硬生生捏碎了清凝剑。
“假的......”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化墟期晋升为大乘期的难槛被她轻轻一握便破坏得粉碎。
*
闻黛睁开双眼。
果然,她还在东海鲛岛,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渡劫时遇到的幻境,天道对她的考验早就不知不觉开始了。
她探了探自己丹田,修为已经稳稳停在了大乘期。
......呃,居然意外地简单。
“简单个屁,分明是你不按套路出牌!”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凭空出现。
“你是什么东西?”或许是奇怪的东西见多了,闻黛一时间竟没感觉到诧异,甚至有种“又来了”的无奈。
“你才是东西!”那道声音顿了顿,哼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总之,不是我设的劫难简单,分明是你自己不按套路出牌!”
“哦?”
“你真的不难过吗?不生气吗?不伤心吗?”
伤心?修为升到大乘期,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心?
“你是......之前在冰蛟崖出现那个的人吧。”
闻黛听见它沉默一瞬,忽然拔高音量:“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记得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这不可能。”
“......现在确定了。”
声音又是好一阵沉默,随后才幽幽开口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人类都很狡猾。”
“这叫兵不厌诈。”闻黛轻笑,长而卷翘的眼睫在眼睛底部留下一小片阴影,她似乎是不经意间问起,“你也是天道吗?你认识祁一?”
“它居然把名字告诉你了。”声音没有回答她,而是意味不明地古怪一笑,“或许,你真的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
“狡猾的人类,你到底是爱上了祁一,还是恨透了他?”天道在感情这方面可谓是白纸一张,与他们高强的实力相反,哪怕是尚不知事的幼儿在情感方面上都比他敏锐得多。
“为什么要爱他?为什么要恨他?”闻黛不解。她与祁一之间的关系并不复杂,更达不到以爱恨形容,如果非要她比喻的话……大概是有一天雄狮和猛虎相遇,两者迟早要分个胜负,决出谁才是猛兽之王罢了,但雄狮与猛虎并不会因此相互仇恨对方。
她和祁一的关系类似于此,闻黛如此想道。
“不爱也不恨么……”那道声音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语气忽而兴奋起来,“但我知道,你一直想‘解决’他,对吗?”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告诉你该怎么‘解决’它,怎么样?”它压低声音,微微沙哑的嗓音像是恶魔在引人坠入深渊般。
这个人,大概与祁一的关系并不怎么好,闻黛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它是真心想帮她,只不过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一致的。
谁利用了谁,有时候不必划分得那么清晰。
“什么问题?”
“第一,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渡劫时所设的幻境绝无可能存在技术上的漏洞,化墟期修士的实力已然不容小觑,若是让他们轻而易举发觉破绽,那么这场渡劫将渡得毫无意义,所以它很好奇闻黛究竟是如何发现破绽的,毕竟这世上最难渡的是心魔。
“因为她不是师姐啊。”闻黛很笃定地回答。
早在冰蛟崖时她便说过,师姐是她见过最好的师姐,从褚瑜面无表情拔出清凝剑的那一刻开始,闻黛就突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师姐,师姐不是愚钝冲动的人,真正的师姐从来不会伤害她。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你们人类......果真无法理解。”
闻黛懒得反驳它,在她看来,分明是天道自己更难以理解,自以为是、固执己见到了极点。
“第二,你……”声音停住,它忽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或许在她听来异常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