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姐姐不是,你就不是那样的人。”钮祜禄氏忽然抬起头,对着叶南鸢道,一张包子大的脸上满是认真。
叶南鸢扭头,瞧见这双眼睛里的火几乎是楞了一下,里面满是认真与执念,就好像她无比的信任自己一样。
她盯着这双眼睛看了许久,好长时间之后才慌过神。
“你才认识我多久?”她笑着摇头,躲开她看过来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她也看过,之前江知寒的腿带有寒疾,看遍了大夫,所有人都说,他那双腿日后走路得跛了。
他读书学字,励志要报效朝廷,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站在朝廷之上,为民请冤做一个好官。
可朝中哪有一个跛着脚的大臣?陛下钦点探花郎都要看颜值,无人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哪怕是人。
一次次的看病,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那个时候甚至于江知寒自己都放弃了,他笑着道:“没事。哪怕是做个富贵人家的清闲少爷,或者是去经商,也行。”
“人生在世,活人总不会饿死。”
“朝中科举又是这样的难考,我就算是考了估计也不会中。”
“要是当了官,日后只怕是难以清闲。”
可叶南鸢如何不知晓,他这是安慰自己的话?
他从小励志报效朝廷,又岂非是三言两语能够是就此放弃的?他不过是安慰自己,怕自己伤心难受罢了。
叶南鸢当时只是对着他笑了笑,背地里却是寻遍了法子,找遍了古方。
翻开各式各样的医术,寻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最后什么法子都用上了,一年两年过去,江知寒那双腿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虽然还是一样,不能骑马射箭,但外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了。
虽然冬日里一到下雨下雪,膝盖骨头里仿若是有虫子再咬,但是却能科举,考中了,成了人人羡慕的状元郎,谁也看不出来,小的时候他受过那么多的苦难。
“叶姐姐。”钮祜禄氏看着叶南鸢那一瞬间暗淡下来的神色,连忙走上前:“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叶南鸢一回过神,就看那双满是担忧的目光。
摇了摇头,她笑道:“没事。”
“那……那姐姐,你去么?”鼓起十足的勇气,钮祜禄氏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她天生胆子就小,这句话说的也是她最大胆的时候。
“我为何要去?”
叶南鸢眸子里的神色忽而暗淡下来,她转身不去看身侧的钮祜禄氏,目光淡淡的,板着脸让人瞧不出情绪来。
“是你自己要去的,没有人逼你,至于我,天生就是胆小怕死之人,你喜欢牺牲奉献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叶南鸢说完转身就走,身后,钮祜禄氏看像叶南鸢的背影消失,眼眸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
“可是姐姐……”
风大,吹的枝丫微微晃荡,嘀嘀咕咕的一声好像教人听不出半点的情绪:“可是姐姐,贝勒爷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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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南鸢回去后,面无表情的坐了许久,她抬手摆弄着手边的一个鎏金玲珑球,里面是带着铃响的,微微一摇里面就泛着淡淡的蔷薇香。
“马车很快就来了,接了钮祜禄格格出去了。“
叶南鸢捧起茶盏点着头,没说话。
“贝勒爷他……”石榴支支吾吾的开口,有的话她却是不敢说,但看着小主这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道:“贝勒爷他会好的,主子你不要太担心。”
“我担心?”
叶南鸢仰起头,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无措:“我哪里担心了?”
主子从回来之后就神情恍惚,半夏与石榴俩人都看在眼里,听完之后只对着叶南鸢笑了笑:“没事,主子。”
窗外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淅淅沥沥的将枝丫都笼在一片白雪之间。
叶南鸢仰头看了许久,忽然问道:“这雪下的这样大,明日能够出去么?”
她盘算好了一切,如今就等着明日出府,却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遭遇了这样大的事。袖子里的手狠狠的纠在一起。
她从未想过四阿哥会死。
阿姐的事,他是有责任,但归根结底,他不是始作俑者,他是冷酷无情,却也没有害过她阿姐。
她报了仇,这些人都是手中带着鲜血的,人人都在她阿姐的死因上带了一刀,唯独他没有。
就像她与宋格格说的那样,谁做的,这个仇找谁报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其余的恩怨都与她无关。
但对于四阿哥……她想过离开,想过逃离,想过日后再也不见。
却唯独没有想过,日后有一天会天人永隔。
眼睛狠狠的闭上,叶南鸢忽然觉得自己胃中翻涌,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下,吓的身侧的半夏与石榴两人一大跳。
两人手忙脚乱的,连忙拿盆拿帕子来:“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快簌簌口。”
叶南鸢躺在软塌上,抬手忽而摸了一下肚子,却又像是烫到一样,很快的放开。
“主子。”那动作轻轻的,却到底还是被石榴看见了,她垂下眼帘轻声儿道:“要不明日不走了吧……”
“走。”
叶南鸢用帕子擦干了唇,仰头对着两人道:“为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