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让她相信,她阿姐会选择她生辰这日上吊?
叶南鸢闭了闭眼,将手中的信函凑入烛火旁点燃,火焰一撞见纸立马就吞噬了干净。叶南鸢松了手,任凭这灰飞烟灭才转过头。
“你说什么?”
半夏看楞了,过了好长一会儿才直愣愣地道:“奴婢……奴婢说,那陷阱塌了,许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知道了。”叶南鸢语气淡淡的。
小姐怎么半点都不吃惊?半夏暗自嘀咕,就听叶南鸢又道:“去拿碟花生酥来。”
“小姐。”半夏感觉自己像是听叉了:“小姐,您不是对花生酥过敏吗?”小姐自小就不能食花生,吃过之后浑身起红疹。
她还没说完,就见叶南鸢转过身,语气坚定却又不可违抗:“去拿吧。”
她说完不再看半夏,阖上了眼帘。
人站在窗棂前,映着窗外的梨花,嫩白如葱段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要想查江知微的死因,那便只有入四阿哥府一条路。
可生在皇家的男人,天生就是天潢贵胄,不知见过多少女人。四阿哥又是如此生性多疑的性子。
她要想达到目的,一击必中牢牢地抓住那个男人的心。
那便先要让那个男人对她产生好奇。
当一个男人开始揣摩你时,猜测你,好奇你时,那么,就代表他的目光现在是落在你身上的。
***
等四阿哥醒来,天都快黑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人渐渐没了力气,腿上受伤的地方血迹都干枯了,他拖着无法受力的腿环顾了一下环境。
洞口太大,底端又插满了铁棍,他身边除了一个防身的短匕首之外,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很难爬上去。
马被狼群惊扰受了惊吓,不知疯跑到了哪里,这三清观的后山虽大,但侍卫们寻着马蹄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只是……胤禛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日暮西山,天就快要黑了。
若是天黑下来,茫茫树林之中想要找个人,可就难了,胤禛靠在身后,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正愁眉不展时,周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欢快又轻盈,像是个女子。
四阿哥皱起眉心,抬起头,那脚步声开始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饿了吧,小东西。”
“多吃点,瞧着你娘不在,都瘦了。”
少女的声音灵动又娇软,不像是京城的口音,反倒是像那绵柔的水乡,含羞带怯充满灵气。
四阿哥漆黑的眼帘沉了沉,听那声音离这里不远,这个陷阱太大,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拖着摔断的腿,往后挪了一步,同时手伸出去,将那寒冷见光的匕首抽开。
暮色西沉中,那脚步声渐渐的离得近了。
“咦。”头顶传来一阵轻响,四阿哥拿着匕首的手藏在身后,抬起头。
毫无防备的就撞入一双凤眼之中。
灼灼生辉,波光潋滟。
这是四阿哥对上那双眼睛的第一感觉,映着身后暮色的夕阳,那双眼睛里像是含着光,闪了人的眼。
以至于他楞了半响,才算是回过神来。
“野兽没捕到,居然抓到了个人。”头顶那小姑娘,眼帘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她脸上带着面纱,瞧不清长相,只一双眼睛中的遗憾与调侃,还是被他瞧见了。
“这陷阱是你弄的?”
胤禛立马就反应过来,皱着眉心不悦:“陷阱挖的这么深,底端又布满了削尖的铁棍,你这是要人的命。”
“我从不想要任何人的命。”
小姑娘到底是年纪小,被这么一说,怒了:“这儿人烟稀少,平日里别说是人就算野兽也少来。”她又用那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
“瞧你这模样……”
胤禛被他看的一阵不舒服。
就见那小姑娘冷笑道:“定然是打哪儿听说了灵狐,一路追到这儿来了。”小姑娘嘲讽着看了他一眼,居然转身就走了。
“喂——”四阿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着急的起身,却忘了受伤的腿,这一动瞬间疼的冷汗淋漓。
他哆嗦着嘴唇道:“马上天就要黑了,姑娘难道要见死不救不成?”夜晚的山上不说有多冷,就光说他伤了腿,随便一只野兽来都能撕碎了他。
面前那背影停了停,他还没来记得及缓上一口气,就见那戴着面纱的小姑娘恶狠狠道。
“黑了心肠的东西,死了算了。”
年纪轻轻的,心肠可当真歹毒,四阿哥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远,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色越来越晚了,夕阳过后月亮与星子也渐渐升了起来。
胤禛躺在地上,只觉得又冷又饿,刚那一动把伤口绷开了,腿上的伤口如今还在流血。
他将手中的匕首抓的紧紧的,这个时候的山上是最危险的,血腥味会引来野兽。
四阿哥阖上眼睛保存体力,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又传来脚步声。
他缓缓的掀开眼帘。
头顶上,白天那转身就走的小姑娘又来了,她手中提着一盏莲花灯,嫩黄色的纱裙上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朦胧的月色下,她依旧蒙着面纱瞧不清模样,只一双眼睛,带着光,仿若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