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矩移开目光:“好,只是一点,要按着太医令和乳娘的来,身子不适更要及时告诉我。”
我看着他拧紧的眉,张矩严肃认真的时候我又爱又惧,他像一堵高墙把我围起来,密不透风也实在透不过气,他眼里的情绪千变万化,我努力去辨别真伪最后发现仍是徒劳。
我别过脸低低询问:“陛下给孩子取名字了么?不若妾再讨个允准,让妾来取吧。”
“单字一个‘琰’。”我自顾自地说着,看向斜侧的窗户,窗外的海棠开地热烈。
“就叫琰儿吧。”
听到这,张矩僵直了身体:“有什么寓意么?”
我迟疑了,停顿一会儿,还是不打算全盘托出,淡淡开口:“妾做了个梦,怀里突然出现了一块玉,摸上去不似一般的玉触及温凉,反而格外火热滚烫。”
我感觉到张矩的胸腔一怔,我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最后抿了抿唇——就算他是不喜这个名字我也不管了,我决不会再让梦境重演。
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头顶张矩的目光好像要把我烫出一个洞来,静默良久,张矩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好,我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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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矩离开了福宁殿,青兰端了药,斟酌着开口:“娘娘,陛下走的时候好像有些生气,奴担心......”
我端过药一饮而尽,打断她:“你担心什么?担心我今日的犯上让他厌弃于我么?”
青兰拿着绢子擦拭着我的唇角:“怎么会!陛下定不会厌弃娘娘......”
我侧过脸仔细打量青兰,柳叶眉巴掌脸,是个美人坯子:“青兰,你今年多大了?”宫女廿五可出宫,青兰跟在我身边已经有六年,她话不多,加上我这几年一颗心全扑在张矩身上,身心俱疲下,待回过头想看看周围的人仿佛隔世。
“奴二十有四。”青兰拿过空了的瓷碗放到一边,像是预判我接下来的话,“奴没有出宫的打算,只想继续侍奉娘娘,侍奉两位小殿下。”
在那个梦里,青兰的出现少得可怜,这几年她办事从刚进来时就极其得力稳妥——可惜了,如果她不是张矩那边的人派过来监视我,或许可以更早成为我的亲信。
青兰端着食案出去了,我收回视线,阖目微眯着,脑海里盘算着今后在宫里该如何面对这些人,或者说,如何面对张矩。
“娘娘,芈姑娘在殿外求见。”青兰进来禀报。
我皱了眉:南巡回朝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今日突然进宫。
从前她一直同太后住长乐宫,我虽执掌东西二宫,但主要权责还是在未央宫,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夫人、美人到我殿前明里暗里地对着长乐宫的指桑骂槐,我也无可奈何的原因,一来她身后有太后,二来我手根本伸不了那么长。
青兰气不过:“倒是奇怪了,从前她在长信殿伺候太后也没见她来过未央宫几次,如今她倒是当第一个祝贺娘娘喜得麟儿了么?”
我本不欲如此刻薄,但想起我的琰儿,我的心头又是一堵,便没说什么。
看着青兰低头不说话,我也摸不准张矩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本来不给位份就把人家丢在长乐宫没名没份地伺候了五年,南浔回来先是把人家父亲下了廷尉大牢,还把人宫外头养着,是怕罪臣之女的名声拖累了他,还是舍不得放到未央宫来被我管束。
“娘娘,依奴所见,芈姑娘不像是有孕的样子......”青兰缓缓开口。
“让她去西配殿候着吧。”我默默良久,掀起被褥,“青兰,你替我梳妆。”
在方才我抱着琰儿的时间里,看着他可爱的睡颜,突然觉得我只要琰儿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张矩是帝王,无论以后他有几个孩子,只要他还记着我从前陪他白手起家打天下的日子,别亏了我们母子就好。
想起张矩今日离开福宁殿的身影,我闭上眼努力驱赶他深刻刻进我记忆里的音容笑貌,自然,梦只是梦不可尽信,但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我都十分寒心。
插上最后一支金簪,我端详着我的面容,扑上了点胭脂:“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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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我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