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见使唤不动自己宫里的人,语气已经显得不耐烦和暴躁, “你们快给哀家去把皇上请来!”真是自从南嬷嬷离开她身边之后, 她宫里的人是越发用得不趁手。
屋内的宫人明面上都受明玉管束, 可不敢擅自做主, 只得出来赶紧请明玉。
这慈安宫整个说剩下的旧人寥寥无几,其他的都是皇上安排进来的宫人,作为仅剩不多的老人之一,如今她已然成为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 往前南嬷嬷管理的事务全都交给她在管, 这也是太后与皇帝共同默认的决定。
明玉听到这话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抬脚就往寝宫走, 见太后在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 她走进先给太后顺顺气,手时不时的拍了拍太后背脊, 将人先安抚住,才劝道:“娘娘,皇上日理万机, 等他抽出时间会到慈安宫瞧您的。”
“那他从前怎么就有时间过来哀家宫里?”
那当然是因为帝王以前在意太后,想将母子之间的关系修复修复,所以只要一有空就过来陪太后,但是如今太后将母子情分磨灭得差不多了,还总是逼着皇上做皇上不愿做的事,皇上自然就不愿意再过来。
可是明玉不能这么跟陈太后说,“这又到了年节,事情也多了起来,奴婢听闻乾清宫那边每夜都是很晚才熄灭宫灯,有时候近子时还有大臣留在宫里与皇上商谈要事,皇上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慈安宫伺候的奴才,在别的事情上都依着太后日常起居上没有谁会怠慢太后,毕竟再怎么说陈太后都是皇上的母亲,但是唯独在皇上怎么不来慈安宫请安这事上能糊弄就糊弄,要是他们真的让太后找皇上麻烦,那才是他们的失职。
可是这回陈太后没有再被他们糊弄过去,“他就是再忙也有歇息的时候,总要用膳,总要睡觉,连抽出到我慈安宫来一趟坐坐的时间都没有,哪有这样的道理?”
先前透露乾清宫的事已经算她越矩,眼下明玉是不敢议论主子的事了,她连忙低头不想接陈太后的话茬。
陈太后就像没见到她刻意回避似的,不屑地笑了笑,将给她按摩肩膀的明玉推开,“先前秦氏不是还进宫了,他就有时间陪着秦氏?还是说他准备为了个女人还能不要哀家这做亲娘的不成?”她的声音像是那种带着苍老枯树被风刮过响起的沙沙感,哪怕面上没有多少怒容,但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到不妙。
明玉瞬间就觉得情况不大好,她的心猛地捏起来,眼看着窜到喉咙眼里要蹦出来,她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帮着李承胤说好话:“皇上乃至纯至孝之人,定不会不管娘娘的。”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秦温良对帝王的意义,那是能在帝王心尖尖上蹦跶的存在,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从来不会提起,眼下见到陈太后要说秦温良的不是,明玉只能故意将其忽略掉。
“那可不见得。”陈太后知道现在后宫全在李承胤的掌控中。
后宫的女人全被养得整日里赏花办宴,要不然就是凑在一块玩牌九,谁都没有要主动的意思,看上去已经毫无争宠的念头。
就连她之前接进宫的侄女,也被她哥哥找借口给接回去,没几日便传出定亲的消息,乾清宫那边还特地给了赏赐,他为了扫除障碍接秦温良进宫可是花了大心思。
可是越是知道自己儿子对秦温良越好,她心里就越恨秦温良,她凭什么让自己两个儿子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她配不上这样的好,若是阿郢知道她竟然与承胤,与他的亲弟弟在一起,那他在九泉之下该是如何伤心,更何况阿郢还是为了她秦温良而死的。
她的眼神登时一厉,“你们去给皇帝传话,要是他不来见哀家,哀家今儿就死在这慈安宫。”
“这、这……娘娘,咱们进不去乾清宫,我等身份低微,怕是见不到皇上。”明玉扫了眼屋内其他宫侍,在慈安宫内肯定还有其他人比她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奈何她根本看不出是谁,要去请皇上过来慈安宫这事,她不想兜揽在自己身上。
“哀家的旨意你们也敢违抗,不错,哀家这儿子如今很不错,拿出这种手段对他亲娘使。”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太后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尖锐的簪尾离她的脖颈处仅仅只有毫厘之隔,“哀家现在就只剩下这条命来使唤你们了,你们是去请还是不去请?”
簪子上面镶嵌着极为罕见的淡蓝色珍珠,足足有拇指大小,听闻在南海那边这种拇指大的淡蓝色珍珠一年都不见得能产出一颗,而只要南海那边进贡了这类珍珠,李承胤总是先给慈安宫这边讨太后开心的,她如今有满满一小匣子的小的淡蓝色珍珠,还有六颗大的珍珠让她缝制在一套月牙色常服上面,如今她就拿着这跟根簪子抵着自己的脖颈要挟屋内的宫人。
满屋伺候的宫人慌张地跪满全屋,神色紧张地盯着太后手里的发簪,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伤到自己,他们虽然有意阻拦太后见皇上,可是并不是想要太后死,如果太后在他们的照看下有三长两短,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他们都会落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