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无精打采地把客人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她实在不想打,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用靠垫压在脸上。
陈端成把靠垫从她脸上拉下来,微笑地看着她,
李渡有点生气,感觉陈端成在嘲笑她,又把靠垫夺了过去,重新压在脸上。
陈端成挨着李渡坐在沙发上,使劲把靠垫从她脸上拉下来,又把李渡的身体扳过来,捏捏她的脸,说:“像只刺鲀。”刺鲀是一种海里的鱼,一生气身体就会鼓得像个球,李渡此时正鼓着脸颊。
李渡冷着脸,对他的生动比喻毫不回应。
陈端成笑着说:“你看你,让你别当导游吧,你不愿意,现在遇到点困难就觉得受气了,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你又不能选择客人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客人不都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李渡拉着脸,勉勉强强地说道:“我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其实绝大部分客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客气!”
陈端成叹了口气:“要是每个客人都这样,旅游公司该开不下去了,你呀,天生倔脾气,偏偏又干了这样的工作。”
李渡没说话,在默默地想:这个电话要什么时候打,打了又该怎么说?
陈端成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小纸条,掏出电话。
李渡还在兀自烦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听见陈端成在对着电话说:“喂,您好,是梁女士吗?”
李渡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抓住陈端成的胳膊,想要抢夺电话,
陈端成一边弯着腰往后闪,一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李渡噤声,
电话已经接通,李渡只得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陈端成接着说:“梁女士,我是您在海州旅游的旅行社质检部经理,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您投诉的情况。”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激愤的声音,肯定是梁姓母亲在血泪控诉,陈端成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不停地附和道:“嗯,对,您说得对…,小李这么做确实不应该!”声音听着又低沉又温柔,老少通杀。
李渡瞪着眼睛看亚洲影帝在表演。
等安抚完对方以后,陈端成才严肃地说:“这次这个事情,小李的做法很不妥当,公司非常重视,已经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目前的处理是先停团一个月,做出深刻的反省和检查,如果反省不到位,开除也是有可能的!”
接着,陈端成又说:“本来公司是责成小李给您打电话,我说不行,小李这次犯错误,我作为她的领导,有很大的责任,我一定要亲自给您打电话道歉,争取您的谅解!”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陈端成的嘴角含笑。
过了一会儿,陈端成叹息道:“真没想到,您的素质这么高,要是每个客人都像您这样,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这就是事情差不多搞定了。
快挂电话的时候,陈端成还在电话里热情邀请:“您下次再到海州来,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亲自来接您,我特别想和您吃顿饭,一起聊聊天!”此时,话筒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挂完电话,陈端成一脸轻松地看着李渡,等待她的仰慕。
李渡被他的表演天分所震惊,嘴巴半天合不上。
她冷笑道:“陈总,以前没发现您这么才思敏捷啊,这么麻烦的客人都能被您这三言两语说得哈哈大笑,您不做导游,那是没有伯乐,我得向公司举荐,举贤不避亲嘛!”
陈端成坐在沙发上,手臂一伸,把李渡捞过来坐在自己身上,李渡立刻挣扎,陈端成制住她的手,凑到李渡耳边,暧昧地拉长声音说:“举贤不避亲啊那这么说,我就是你的亲呐!你说,亲哪里?”
李渡红了面孔,骂道:“不要脸!满嘴鬼话,可见你平时说的话就没几句是真的!”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哪有句句真心的?我要是真是像对你一样对外面的人,那不成傻子了吗?”陈端成哭笑不得,有种表达无力的痛苦。
“那就是我傻呗,我可说不出来你那些话,也不嫌恶心!”明明是那个人不对,干什么还要向她认错,李渡觉得憋屈得很。
“你哪里傻?是不愿意低头罢了!”陈端成叹气,“可这不叫低头,这叫周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时时刻刻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说话做事,你要不这么做,就会被视为异类,你明白吗?”他十几岁出社会,当然深谙此道,不然何以年纪轻轻便拥有这惊人的身家。
李渡低头沉思,她就是他口中的“异类”。在小学的时候,班上的女同学莫名其妙地联合起来排挤她,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很少交朋友了,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别人主动示好,才慢慢走近的。
“你说得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如果要我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去交换某样东西,我宁可舍弃。”李渡淡淡地说,但神色却十分坚硬,
“我问你,你当导游拿回扣应不应该?”陈端成笑问她,
“这个…!”陈端成还真把李渡给问住了,导游拿回扣的确遭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