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文案:
父亲是大司马,母亲是大长公主,
崔绮生来便是立于芸芸众生之上那朵最耀目的花。
然新婚夜,她那出身贫苦,身为流民帅的夫君郗翰之,却接前线战报,尚未将婚仪行完,便匆匆离去。
这一去,便是一年。
一年后,郗翰之归来。
崔绮忍下满腹怒与屈,秉着高门闺女的矜贵与风度,昂首挥袖:这便去请陛下下旨和离!
郗翰之迟滞一瞬,容色沉静道:“阿绮可是埋怨我这一载未曾陪伴左右?此事的确错在我,且放心,从此定不教阿绮独守空闺。”
崔绮伸出青葱一指,指着他从容放下床帐的动作,瞠目瑟瑟道:“你,你这小人——”
……
郗翰之一直知晓,自己娶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金丝雀——
出身高贵,姿容华美,举止典雅,只需养于笼中,便再无后顾之忧。
后来,他才发现,再美丽高贵的鸟儿,若不看好,也有破笼而出的时候。
无法,他只得日夜守着,精心娇养。
高门贵女X流民统帅
1. 架空杂糅,勿考,1v1,HE。
2. 先婚后爱,重生,正剧,古早,男主前期渣!!务必看第一章作话。
3. 看清题目,女主是货真价实的金丝雀,美且弱。
——————————————
1、坠塔
阿绮自尽时,恰是庆熙十二年的上汜。
那日日升云净,天清气明,建康仍是江涛奔涌,钟山巍巍。
宫城之北,同泰寺中,亭台楼阁,九级浮屠,高耸云表,只是少了素日的鼎沸人声与如云香客,空阔的寺中,只偶有僧尼行色匆匆而过。
阿绮一身素纱禅衣,独立其中,于那至高之第九层俯瞰而下,南向远望。
她入寺清修二载,日日供养精良,却从未踏出此塔半步。
今日却有不同。
数月前以十郡建宋国,进爵为王的郗翰之,终于引兵直入建康。
都道此地龙蟠虎踞,乃帝王之州,然晋室南渡偏安不过四十余年,便要山河易主,改天换日。
……
两年前,本是流民帅出身的郗翰之接连灭南燕、平谯蜀,大振晋人气势。
然其赫赫军功,却引太后与年仅十五岁的天子猜忌,后又听信谗言,恐其深含不臣之心,遂欲卸其兵权,趁征其入朝辅政之机,一举诛杀之。
孰料郗翰之为人警惕,非但拒不入朝,反接走仍留姑孰的家眷,从此毅然起兵,先尽吞荆州,后引兵北伐。
北伐前,时人叹而讥之:南渡四十载,集数代名臣与百万晋人之力而未能成之北伐大业,岂一寒门竖子可轻易成就?
然天亦助之。
短短二载,郗翰之趁北胡大乱之际,数度以少胜多,转危为安,徒步仗剑,荡残除凶,接连下洛阳,破潼关,入长安,收复北方大片故土,一展晋人勇武气势。
其后,饶是天子再为其加九锡,封王爵,也难阻其横扫山河之势,直至今日,宋军入城。
……
阿绮正执烛台欲燃,却闻一比丘尼飞奔登楼,顾不得她白日燃灯的怪异行径,气竭呼道:“夫人,宋军就要到了,听闻陛下已于宫城中自缢而亡,夫人可要离去?”
她握着烛台的手不过一顿,随后便又取过火折子,兀自将烛火点燃。
“你且自离去吧,我留在此处。”
那比丘尼还欲多言,却听塔下等候的同伴焦急高呼:“别等夫人了!到底曾是夫妻,想来宋王定会格外留情厚待!咱们快走吧!”
大难临头,平日的忌讳也统统不顾,如此直白便将此等过往纠葛道出。
那比丘尼下意识浑身一凛,稍有怯意望去。饶是眼下情势大变,她也生恐惹眼前这位风姿绮丽的高贵妇人不悦。
阿绮并不恼怒,然闻“曾是夫妻”四字时,沉静眼神中却有一瞬恍惚。
……
她出身清河崔氏,父亲崔恪峤官至大司马,母亲萧茂英乃天子姑母,号庐陵大长公主。她自小在宫中教养长大,本该嫁入士族清流人家,却偏偏由父亲做主,嫁给出身寒门,以流民帅之身起家的郗翰之。
兴许这场婚姻自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相敬如宾二载,她本以为夫妻和睦,从此能相伴至白首,然待郗翰之手中权柄愈盛,一朝起兵,未有先兆,便携家眷离去,抛她这结发妻子一人在姑孰。
她苦等十五日,却只等来他一纸休书,言辞间俱是对她两年间未有所出的指责。
惊愕伤心之际,她亲书二封于他,仍是杳无音信,只得独回建康。
……
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再忆起,阿绮心底早已没了波澜。
那比丘尼瑟瑟呆立片刻,见她面色沉静,并无惊慌,犹豫片刻,终是咬牙道:“宋王定会念及旧情,请夫人保重。”
说罢,再不顾她,匆匆奔下台阶,寻同伴而去。
阿绮轻叹一声,执灯复至窗边静立,望着最后的僧尼们四处奔逃,望着数百银甲铁骑自宫城中疾驰而出,将同泰寺团团围住,望着为首者一身戎装,以挞伐者的姿态,从容驱马靠近这座九层浮屠,仰目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