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着四公主软磨硬泡,竟是没能多套出来一个字。
“很难学吗,严不外传喔。”叶璃恼地夺回瓷碗藏在怀里,不愿跟好友分享冰梅汤。
别听话说得小气,事实上,藏了小算盘在里头。
如果当真难学,代表有好长一阵日子见不到少年,俗言道,惹不起,躲得起。
想自己堂堂相府千金,被逼成这样,造孽喔,叶璃拿瓷碗掩面,偷偷叹息。
“我御姑姑当年调教驸马亲自写的课程,怎么可能不难?”四公主摁下碗,歪头想了想,“阿七是结束武课最快的。”
停顿一下,她补充道,“不过也花了叁个月时间,前前后后十门课,我都等急了。”
叁个月,叶璃眸子顿时发亮,只差笑出声。
“你那个啊,一看就笨,怕不是要一年咯。”看她神情古怪,四公主顺势嫌弃。sǎyеsんùωù.©ом(χyцsんцωēň.cδмcom)
“一年好,一年好。”
她和少年的约定便是一年,如果能靠着男学拖延够时限,待他归乡,万里远隔,两相不欠,岂不美哉?
“一年有什么好的?”
四公主不懂,正嘀嘀咕咕呢,手腕吃力,却见犯懒在榻上筑窝的好友突然生龙活虎起来了。
“阿四,我们去打马球。”人逢喜事精神爽,叶璃赤着足就拽人往外跑。
“鞋,鞋!”
“欸,欸!”
一阵兵荒马乱,两位姑娘家换好男装,手牵手,肩并肩,英姿飒爽地去了马球场。
有诗云,自教宫娥学打球,喻安初跨柳腰柔。
“璃儿小姐厉害!”闲坐观看位的阿大叼着笔,鼓掌喝彩。
不愧素手神笔之名,粗略几笔,少女优雅矫丽身姿便已跃然纸上。
因着叶璃不善骑马,每回打马球,都是和四公主共骑一匹,前者执杆,后者控马,配合得天衣无缝。
“本公主不厉害?”四公主率自翻身下马,又扶着好友下来,扬声道。
“自然是公主最厉害。”阿大讨好搓手。
“油腔滑调。”四公主笑骂他一句,扭头冲叶璃道,“你说你马术学那么久,学哪里去了,欸,问一声罢了,怎么脸红了?”
“脸红了吗,没吧,嘿嘿嘿。”叶璃摸摸脸颊,讪笑遮过去。
她哪敢说自己是想起花船上少年的话。
“小姐骑术不错。”
从喉口溢出的调笑,裹着细沙般的粗粝低哑,沐月光,和清风,足叫人无法忘怀。
胸口灼热,乳儿胀胀的,叶璃暗道不妙,忙赶在腿根发颤泛湿前找了借口,“阿四,我头晕,改日再继续,好不好?”
既然改日继续,索性玩点大的呗。
名动京都二人组重新聚首,兴致勃勃地拉上各家贵女凑堆办了个比赛,声势浩大,连天子都亲自前来观看,御赐榜首。
别说,人一旦忙碌,的确没功夫去细想恼人的烦心事。
把榜首独有的金玉匾额挂上墙,叶璃双手叉腰,满意点点头,果然,不靠近男人的她,绝世无双。
一晃神,记录少年离去日子的记事簿翻过了薄薄一迭。
将将入夏,夕阳宛如女子颊边酡红漫漫消逝于浓黑交界处,醉人心弦的开场。
叶璃刚从外头回来,口里咬着糖葫芦,手里拿着一串,是要带给小丫鬟的。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一路穿廊过府,所遇侍女无不掩嘴偷笑,整整齐齐,说好了似的。
也是平日里相府规矩不严惯了,叶璃问几个,非但没得出答案,还被嘴甜的侍女姐姐们哄上几句,迷迷糊糊送回院子。
房内没有掌灯,明珠蒙纱晦暗。
翠萝好节俭喔,模糊感到有另一人的气息存在,叶璃没有多想,背对着脱去外裙。
“翠萝,我与你说,西街马市新到几匹好马,训马人是西域来的……”她嘴里含有糖葫芦,说起话来嘟嘟囔囔。“可,可俊了。”
脚步声靠近,那人接过外裙挂起,伺候得驾轻就熟。
繁琐衣裙离身,仅着里裙肚兜的叶璃舒服呼气,转身要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人时,对方先一步开口了。
“马俊,还是训马人俊?”不比气息灼热, 语调透出凉意。
连日来的好心情瞬间搅碎。
如若受惊幼兔,叶璃僵硬扭过头,见真是薛骁,吓得口中的糖葫芦都掉了,跌跌撞撞后退几步。
眼疾手快接住糖葫芦,逆光而立的少年垂眼敛眉,步步逼近。
颀长身躯落下阴影笼罩住叶璃的同时,薛骁抬手,将那半化糖球抵上粉唇。
“小姐见到奴,不惊喜么?”
惊倒是很惊,喜倒是不喜。
被狼一般幽深的黑瞳锁住,叶璃失了神,她怔怔张开唇,任由赤红糖球长驱入口,碾舌至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