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单大掌握紧她五指,倏地一拉,将她拉入怀里,手立刻圈住她的腰,下巴放到她的发端上。
动作很快,快到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他刷下眼睫,那双连光都照不进去的纯黑眼睛安静地凝视着她的发端。
许久后,他微微启唇:“昶煦,好久不见。”
昶煦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够听见从他心室涌出来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像是篮球拍在地面那般厚实、有力、低沉。
心脏突然跳多了一拍,就像是有什么不明液体融进血液,加快了流速。她两片红唇张张合合,好似有话要说,几经挣扎,又将呼之欲出话音压了下去。
那句“想你”,终究没有说出口。
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
整整六个月又二十三天。
如果说,裴恒的存在是她的爱情。
那么席单呢?
昶煦抱紧他,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呼吸着充斥他独有味道的空气。
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你好像不爱他,可却不能失去他。
你好像不想他,可却不能忘记他。
你好像不要他,可却不能没有他。
在昶煦的世界里,席单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听说你去了趟云鹤。”
“嗯。”
“去做什么?”
“想找一个人。”
“找谁?”
昶煦低嘲一笑:“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还真是可笑。昶煦想,席单应该也这样觉得吧。
昶煦的以为却不是席单的想法,他并不觉得那是一个可笑的回答,乌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继续问:“找他做什么?”
“就想问问……关于徐再思的事情。”
他眉头一蹙,漆凌黑亮的眼睛微微一闪:“徐……”顿了下,“再思?”
让他意外了。
再思吗?
“嗯。”昶煦点头,仰着头问,“认识吗?一个词人。”
“所以新店名的由来是因为徐再思吗?”席单问。
“嗯。”
“为什么呢?”
昶煦低帘,声音越来越轻:“我在想,他会不会来找我。”
“TA?谁?”
昶煦轻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席单猜:“是男人?”
昶煦摇头:“是男孩。”
她又说:“先生说,他去了一个我永远去不了的地方,所以我应该去一个让他能找到我的地方,然后,等他来找我。”
席单刷下眼睫,深沉的目光落在她洁净的脸上,声线被压的很低,低入尘埃里:“如果,他不来找你呢?”
安静地凝视着她。
在心底,席单又说:昶煦,如果他不肯来找你呢?你又会怎么办?等下去吗?还是忘了他?
不来找?
就像是黑夜里突然扑上来的洪水猛兽,猝不及防地给了她狠狠一击。
昶煦鼻头莫名一酸,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逼回,猛地将席单推开,转身往房间跑去。
剧烈的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席单才回过神,视线定格在脚下被他踩住的毛毯上,平静且深稳。
弯下腰,他从容的将毛毯拾起,搁在沙发边缘。
仿佛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她。
就像是冬天会下雪,秋天会落叶,日出和日落,每一年都在更替,每一天都在重复,可每一次都想爱她。
沉入湖底的冰融成了水,鱼儿将它们吞入了肚,谁也不知道鱼儿喝下的那一口是冰化成的水还是湖里原来的冰。
没有答案的问题太多,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为什么、会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2019年2月18日更新
第5章 手冲云南
亲眼看着昔日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被摧毁,昶煦心如止水。
来吧,让一切都在此刻翻腾,将那些疼的痛的锥心刺骨的东西全部都搅拌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的磨成粉末,扬洒在空中,把这份悲伤传递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成为第二个自己,然后把自己变成与他们不一样的另一个人。
怎样的人?
无情的,冷漠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
“煦姐。”丁兆喊了她好几声,昶煦愣是没应,一动不动的盯着工人们手里搬进搬出的东西,每一件都刻印着她和裴恒的过去。那张桃木色的矮凳,她曾坐在上面,与裴恒谈论着水洗豆和日晒豆的差异;那个螺旋纹路的玻璃花瓶,是她跑了好几个玻璃器皿的批发市场才找到的,因为旧的那个被她不小心打碎了,恰好这是裴恒最喜欢的;那条牛仔围裙……是裴恒的……
席单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他的大掌在昶煦的头顶柔柔的抚摸而下,带茧的手掌划过她柔顺的发丝,就像是钢铁不小心撞了下剥了壳的鸡蛋,那沟隙里的铁屑总能勾出凹凸不平的表面。他的手缠起昶煦地几缕发,漫不经心的旋转手指,一层层的缠绕,直至她的头发将他修长的手指密不透风的包住,他才停下动作,低沉的喊了声:“啊煦。”
昶煦扭了下头,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