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是做了这宫中御君,也不算是个苦差事。
宫中生活也远没有民间想得那般苦闷,御君们吃穿不愁,养尊处优,在星辰台也可自得其乐。
这牧子期虽不是御君出身,可他却得了召幸,又是女帝的第一个男人,这些宫人,自然得谨慎相待。
其实朝沅倒不是忘了这个人,她是将人故意留在朝阳宫不管的。
这牧子期既然是元鹤轩的人,那她若是追查昨夜朝阳宫之事,元鹤轩必然得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也不是蠢,她只是不愿意深究王君之过。
然而这一次,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若是元鹤轩想要明哲保身,必得推一个人出来。而这牧子期,多半会成为这一次的牺牲者。
在朝沅的眼里,牧子期和元鹤轩是一路货色,她乐得看他们自相残杀。
故而,朝沅毫不在意道:“他不是王君请进宫传道的道人吗?朕为何要安置他?”
芒望垂首不言了。
她听懂了,陛下这是事后,不肯认账了。
第3章 妙人 如今装出这副贞洁烈……
今日休沐,朝沅不用上朝,她觉得满身疲累,回到太极宫用完一碗甜羹,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醒来之后,便有宫人前来禀告,说是清远侯求见。
清远侯郁安是朝沅的亲姑姑,行伍出身。
先帝在时,她也在兵部任过职。如今年岁大了,她自请归家做个闲人,现下她最大的事,便是操心朝沅的后嗣。
清远侯向来是不喜这元鹤轩的,当初他许给朝升之时,清远侯便有言曰:“那元家的公子,身子羸弱,眉眼之间尽是算计之相,不像是温良之人,又何以入宫主事?”
然则,朝沅的父亲,也是当时的王君却笑着对清远侯道:“长姐慎言,那元鹤轩既是元忠将军的儿子,想来品行是不会差的。”
后来这朝沅成了新帝,清远侯得知她对那元鹤轩一往情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甚至当着朝沅的面便道:“真是个祸害,我瞧着那厮就是个不安分的。要嫁就嫁,要不嫁就不嫁,装腔作势、欲拒还迎的,真是矫情至极。”
先帝驾崩之后,朝沅的父君思念成疾,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郁家人丁单薄,近亲唯有郁安一人。这话,整个神都上下,也只有清远侯敢开口。
后来朝沅与元鹤轩大婚,元鹤轩迟迟不肯侍寝,清远侯更是入宫进言道:“我早说那元氏是个矫情之人,如今果真没看错。陛下,您可是一国之主,何故如此迁就于他?他若不愿,陛下干脆就将他绑起来,容不得他不愿。他早干嘛去了?入宫之前,咱们也没逼迫他,如今装出这副贞洁烈男的样子给谁看?”
朝沅当时也只是笑笑:“他身子骨弱了些,朕不能那般做。”
清远侯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轻嗤一声道:“罢了,他要是不行,陛下也不能孤零零一个人啊。如今星辰台的御君不过百人,臣请陛下按祖制,大肆选秀,扩充后宫。诺大的星辰台,可容三千人。高祖和圣祖时期,那星辰台都是满满当当的。不是臣多嘴,星辰台不满,人丁不旺,着实不妥。”
神域王朝从前便有个传言,说是星辰台乃是风水极佳之地,唯有星辰台住满御君,才于国运有益。
哪怕是朝沅母皇在时,星辰台御君虽无一人得幸,可整个星辰台也是住满了的。
先前朝沅为母守孝,之后又忙着和元鹤轩大婚,这选秀一事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虽选秀时日将近,可清远侯总担心委屈了朝沅,她便整日里忙着在宫外搜罗人品贵重、才貌双全的男子入宫。
清远侯选的人,自是不差的。只是她每每将这些人带进宫来,朝沅却看都不看一眼。
最后清远侯急了,只得直言问:“陛下,您且告诉臣,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哪怕是家世样貌不论,只要是您喜欢的,臣都去给您找来。您如此这般清心寡欲,莫说是臣,前朝大臣也会担忧陛下的后嗣……”
当时朝沅也只是拿话搪塞清远侯,道:“朕与王君都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姑姑不必忧心。”
清远侯满脸的不信,她见王君就是一副刻薄之相,不像是个多子多福的人,再则他入宫之后还推脱侍寝,这后嗣之事,果真让人忧心。
从那之后,清远侯几乎是日日都领宫外的绝品公子入宫,只求陛下能多看一眼。
可也正因如此,清远侯此举算是彻底得罪了王君。上一世,王君掌权之后,便领人将清远侯逼死于府宅之中。
朝沅想起姑姑上一世结局,不免心下悲怆。如今听闻姑姑入了宫,她连忙起身让芒望伺候她更衣。
未免姑姑等得着急,朝沅还着人备上姑姑最爱的茶点。
待穿戴好之后,朝沅再见姑姑,她的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清远侯正要上前行礼,朝沅便抬手扶起了她:“都是自家人,姑姑不必多礼。”
清远侯应了一声,这才起身笑问道:“臣今日听说一事,便急匆匆入宫给陛下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