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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根儿上,年关将至,沿街的商户都开始张灯结彩,增加过年的气氛,但这些年低碳环保,已经很久没燃放过烟花爆竹,江楚茵摘下围巾,嗅了嗅干冷的空气,锐利的冷气陡然涌入鼻腔,带来酸楚的黏连感,她不禁双眼泛红,揉了揉鼻头,随后转身进入医院。
    冬天的冷味儿没变,就是包含着硫磺、磷、硝的年味却越来越淡。
    …………
    人倒霉的时候,放屁都砸脚后跟,从前凌羽只知道这句俗语,但现在他深以为然。
    但让他倒霉的这件事,其实是把双刃剑,一个礼拜之前,他所在的男团开演唱会,有位分外狂野的粉丝,朝台上扔了没喝完的矿泉水瓶,但好死不死的,这个平素非常普通的物件,此时裹带着非凡的能量,像个炮弹似地砸向了凌羽……
    的……重要部位。
    那儿是男人的命根子这一说法,果然名不虚传,剧烈的疼痛让凌羽下意识地捂住那处弯下腰去,要不是舞台妆像是刮腻子一样厚重,遮住了他惨白的脸色,他必然更要出丑。
    随后这一幕被做成动图和表情包在网络上大肆传播,笋到家的网友丝毫不顾忌凌羽的男性尊严,每一条凌羽组合相关微博下面的热评都笋得冒泡。
    同时有些重点偏了的网友突然发现,这个团的唱跳还不错,门面凌羽英俊中带着阴柔,身量高挑却有些瘦弱,盯着镜头的眼眸总是落寞而忧郁的,像是有许多话要同人说,却又独自忍耐。
    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兽,蜷缩在漆黑漏风的洞穴里,恍然发觉有人来,期待能把他带走,但又怕再次被抛弃,所以不敢迈出离开的第一步。
    凌羽看到这样的说法后,特意照镜子观察了许久,试图体会这段描写的感觉,但他半点都没觉出不同来,看镜头不就是看镜头么,哪里来的那许多情绪?还传得五迷叁道的,肯定是公司雇的水军。
    因为暴涨的话题度,这样一个小糊团忽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流量,经济公司顺势接下了几个综艺,准备增加他们的曝光度。
    组合里的成员们都高高兴兴地觉得自己要红了,只剩一个凌羽,每日强颜欢笑,原因无他,自那日后他的小弟弟再也没有精神抖擞过了,换句话说就是他现在萎了。
    每天早上醒来,他就会意识到这一惨状,可他也不能和别人说,现在网友对于他的二两肉谈兴正浓,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
    而且他并不想把这类过分私密的事和别人分享,想到那些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眼神,他就浑身烦躁。
    想他活到28岁,虽然长得像是感情经历很丰富的样子,又在男女关系混乱的娱乐圈讨生活,但他实际上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更别说结束处男身份了,可现在竟然彻底要断掉这种可能性,他绝对不允许。
    在百度上寻医问药许久之后,凌羽慌了,照医生的说法,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他还指望着以后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呢,要是女方知道他不行,还不直接甩他一个大逼兜子,转身就走么?
    他急忙预约了人民医院的专家号,经过一番严密伪装之后,独自赶往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望着黑压压的人头,他的一腔暴躁之情再也按耐不住,大家的泌尿系统难道也都赶在过年罢工吗?
    他挑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才轮到叫他的号。
    屏幕上的机械女声,冰冷又平静地说,“请0028号,到叁诊室就诊。”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林洲,是他的本名,进入娱乐圈之后,经纪公司给他起了艺名凌羽,说是旺他。
    诊室里左侧摆放着一些他不认识的仪器,处处都透着凉意,靠里些又拉了一道天蓝色的帘子,大约是看病时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
    凌羽深呼吸几次,打算向座上的老教授描述一下自己的症状。
    但老教授却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小江,我先去个洗手间,你来检查一下这位林先生的症状。”
    随后老教授面带歉意地朝凌羽笑说:“最近肠胃不舒服,总拉肚子,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凌羽微微点点头,目送他出门,暗中却腹诽,好么,总算知道今天看病为什么慢了。
    “林先生,请说一下您的症状。”一个清越的女声道。
    凌羽闻言抬起眼,正看到一位女医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此时接近正午,太阳光十分强烈,从窗户投射出的光线正好落在她的眼睫上,为她清冷的眉眼渡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看着像是一弯金月亮。
    那弯月亮越走越近,到他身旁坐下,继续问:“林先生,您最近有什么症状?”
    凌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越敲越急,舌尖泛出一阵焦渴,喉咙干哑,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则顺着心意定格在她胸前的铭牌上。
    江楚茵。
    上次见她还是在九年前,此时她还戴着口罩,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凭着经久不绝的记忆。
    “林先生?”
    耳边是她不竭的询问声,而凌羽已经僵直了身体,不知作何回答。
    他曾经设想过和江楚茵的重逢,或许是在同学的婚宴上,或许是回家的飞机上,又或许是某个人头攒动的超市里。
    他一定会挂上最得体的微笑和江楚茵打招呼,和她展示自己完美无缺的生活,好让她后悔,后悔为什么对他当初写的情书视而不见?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在他最窘迫的时候,再过一会儿,他还要剥掉层层伪装,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她,他几乎想落荒而逃。
    毕业之后,江楚茵入职人民医院已经两年,再加上实习期,在泌尿外科她也算是初尝风霜的一名医生了。
    像面前这类支支吾吾不说话的男病患,她见得多了,肯定是生殖器官出了问题,又不好意思说。
    江楚茵心下了然,于是开始翻他挂号时填的资料,果然显示是阴茎勃起障碍。
    “方便让我检查一下吗?”她问。
    凌羽在江楚茵看资料的时候,心里的小人已经蜷缩在了一起,非常低落地哀嚎,“完了她要认出我来了,我可怎么活呀。”
    但江楚茵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非常平静地问他。
    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凌羽不信邪地往电脑上瞥了一眼,随后一口气梗在心口,久久难以疏解。
    上面明明有他的身份证照片,而且是五年前照的,和他高中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江楚茵竟然没有认出他!好歹他们也当了两年的同班同学,她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凌羽透过墨镜直勾勾地怒视着江楚茵,试图把她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烧穿。
    “好,江医生你帮我检查吧。”凌羽阴阳怪气地答。
    正这时老教授回来了,江楚茵顾及凌羽的心情,提议说:“教授回来了,还是让教授给你检查吧。”
    但凌羽却捏住了她的手腕,笑说:“还是江医生来吧,我还有问题想问江医生。”
    “好。”
    江楚茵向教授示意之后,便带凌羽进了帘子里的空间。
    虽说刚才一时赌气让她给自己检查,但真要让凌羽脱裤子,他还是过不去那道槛,所以他把手放在裤腰上犹豫不决。
    “没关系,干我们这行的,男性的生殖器官已经见过很多了,你不用觉得害羞。”江楚茵安慰他道。
    呵,她这是在和他显摆自己见过世面,所以见怪不怪了?
    凌羽冷哼一声,解开裤子,把那处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她既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扭扭捏捏的倒落了下风。
    “这种情况持续几天了?”
    “七八天了。”
    “因为什么?”
    “被东西砸到了。”
    江楚茵询问过后便戴好手套,弯下腰来盯着凌羽的生殖器官,上处没看到什么伤口,但怕下方有,便伸出手来轻轻抬起它,仔细地观察它的掩藏部分。
    褪下裤子后,凌羽便抵在小床上,垂头看着江楚茵,从上至下看她,是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的,但能瞧见她的睫毛,扇子似的不住扑闪,她明明戴着口罩,但凌羽觉得江楚茵的呼吸洒在了上面,不然怎么单被她看着,那里就发热呢?后来又泛起痒。
    本以为看看就罢,但她竟然还要碰,虽然隔着橡胶手套,但凌羽记得江楚茵的手,纤细修长,线条流畅,很适合做外科手术或者弹钢琴。
    那样一双手竟然落在了自己的下身上,他罕见地自卑起来,在他看来,勃起的阴茎也不好看,更别说萎靡不振的了,他如今真的把自己最不堪的样子展露出来了,毫无保留地。
    可她竟然不知道,凭什么不知道?他都快被烧化了,被她握着的地方像是逐渐苏醒的火山口,从死寂到薄发仿佛是一瞬间的事,阴茎在发胀,一寸寸地坚硬起来。
    江楚茵没有料到这变化,不是阴茎勃起障碍么?这么轻易就好了?
    随后她判断,很有可能是因为紧张而导致的暂时缓解,便问:“让伴侣刺激过吗?”
    “没有伴侣。”凌羽压着声音答。
    “抱歉。”
    此时阴茎已处于半勃起状态,江楚茵想看看能否完全勃起,便顺着摸了几下,之后持续在马眼处打转。
    凌羽的腰一下子就软了,两臂死死撑住上身,才勉强没有失态,一股难以言说的刺激冲到了他的头顶,快感比以往自己解决强上几百倍,再这样下去他就控制不住了。
    “哈……停下,江楚茵。”他后仰着脖子说。
    往常病人都称呼她江大夫、江医生,没有人直呼其名,她下意识问:“林先生认识我?”
    “不……不认识,你铭牌上有名字。”
    既然已经好了,那就再找个机会和她见面,总好过这种场合,凌羽稍稍平复之后想。
    但江楚茵却对他的康复不容乐观,这很有可能是假性的,是因为陌生人刺激导致的。
    所以嘱咐他说:“回去观察几天,一旦有问题再来复查。”
    此时她已经摘了手套,露出白皙的手指,想到方才的触碰,凌羽的下身猛地抖动一下,意识到之后,他几乎是跳起来把裤子穿好。
    “嗯。”他掀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有些丢盔卸甲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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