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冷的命令声,让人不寒而栗。
侍卫们听得命令,齐齐奔出,去追逐那一道即将消失的身影。
礼乐声被打断,建章宫前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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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宫。
一殿静谧幽静。
殿内摆放的博山青铜花鸟香炉,袅袅吐出青烟,屏风将此处与外界隔离开来。
直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喊声,打破了大殿中的宁静——
“快搜!”
“柔贞公主在婚典上跑了,不会凭空消失不见!定躲在皇宫哪个角落!”
立在东宫大殿里唯一宦官,闻言一惊,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再竖起耳朵听了一遍,确确实实是柔贞公主跑了。
他吃惊不小,抬起眼,看向坐在窗边的男子。
窗下男子面容清和,并未被这喧闹声打扰。
宦官听了会动静,忍不住弯下腰,轻声道:“殿下,外面似乎出事了,奴出去瞧瞧。”
有秋光从漏窗中洒进来,照在男子明净秀丽的面庞上。
他眼睫垂覆,神色平和,指腹轻轻划开一页纸。
宦官见太子没有开口,也不敢冒昧出去,只低下头,安静地侍奉在一旁。
良久,萦绕在东宫外的搜寻声才渐渐远去,四周重归宁静。
日头转向傍晚时,殿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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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宫
秋风渐起,乌云盘踞在上空,渐有落雨之势。
殿门被敲了几下,从外向内推开,跑进来一个小宫女。
她跑得太过急切,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倒,重重栽倒在地。
原本静谧无声的大殿,骤然响起“咚”的一声,格外明显。
小宦官眉心一跳,余光瞥一眼窗下坐着的太子,见太子神色如常,这才长松一口气,走到宫女身边,给她使眼色,问:“怎么冒冒失失的?没瞧见殿下正在看书吗,还不快出去。”
小宫女爬起来,脸色慌张,声音发颤:“前头出事了,柔贞公主逃婚了。”
“轰隆”一声。
天边滚过一道闷雷。
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纵使之前听到侍卫的搜寻声,此刻还是震惊不已。
柔贞公主性格一向温婉,就连天子给她的封号里都带有一个“柔”字。
这样的性子,怎会干出逃婚之举?
这可是忤逆圣意、违抗圣旨之事。
宦官让她细说,宫女如实道:“柔贞公主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摘下凤冠往回跑,就连高台上立着的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始料未及,事后陛下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下令侍卫即刻去捉公主。”
宦官问道:“那柔贞公主人呢,拦住了吗?”
典礼上那么多人,不至于拦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况还有卫侯的侍卫在。
小宫女脸色惨白,支支吾吾道:“事发得太突然,没人料到柔贞公主会逃婚,等她跑进建章宫,卫侯才匆匆让侍卫去追,可谁知侍卫进去之后,搜了个遍,也没找到柔贞公主的影子。”
“像是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说话声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殿内人听到。
初秋的雷声低鸣,雨水从窗外飘进。
窗边坐着的男子,半垂着眼,看着飘进来的雨珠要将书上的字迹晕染开来,修长的指尖将雨滴抹去,慢慢合上书,朝殿门口看去。
宦官见太子看过来,替他问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找不到?”
宫女道:“奴婢也不知晓,婚典那边乱哄哄。不过卫侯已经下令,加强宫中管守,不许放任何人出去,势必要把柔贞公主找出来。”
待她说清楚状况后,宦官挥手让她退下,走到太子身侧。
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窗户,从半掩着的缝隙里吹进来。
窗边的男子一袭单薄的白衣。
他面容如冠玉,气质纯正,即便是在病中,也未见羸弱憔悴的状貌。
他少时便有“玉郎”的称号,如今年岁稍长,出落得愈发俊美,大概古之潘安卫玠也不过如此。
此刻的他,姿态放松,面容平静,注视着案几上的佛经,似乎在浸透佛法的奥义。他少时被佛子玄寂点化,入过佛门,养就一身高贵而圣洁气度,通身气场不容侵犯。
小宦官走到窗边,双手将窗户拉回来。在这过于沉寂的环境中,呼吸都不由紧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端详太子的神色,问:“殿下怎么看这事?“
好半天,太子也没有开口。
得不到他的回应,宦官便自说自话道:“奴婢想不通公主为何会逃婚,她如今躲在皇宫某处,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恐怕那时,陛下和卫侯不会轻易放过公主。”
想到柔贞公主的姿容,宦官叹息了一声,“公主自幼千娇百宠长大,落入卫侯手中,还不知会被如何摧残。”
太子没有回话,站起身来,行至书架前,将手上书册放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雨落下发出的滴答声。
香炉里燃烧着西域的乾陀罗耶香,竹节银鎏金博山炉里飘出清幽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