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名叫杏仁,住在四人一间的下人屋。因着是吞金而亡,在燕王府做活的下人们小声议论着,纷纷猜测杏仁是趁着宴会忙乱,偷了主子的黄金,后来胆小怕事,这才吞金自杀。
刚好此时,查验恭亲王世子生前用过的酒杯、酒菜的大夫禀报,世子用的酒杯壁沿上有少量的逍遥散。
逍遥散,喝下后会让人产生幻觉,全身燥热,会使人想要迫切地寻找水源,而中毒者一旦落水,瞬间激发了毒性,立刻没了命。
这也是为什么冉思澈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原来他是想寻找水源。即便没有夏舒雅推恭亲王世子那一下,他已经中了毒自己也会跳下水。
沈曦玥暗暗舒了一口气,大夫的话也证明了舒雅是无辜的,沈曦玥将此事告诉了夏舒雅,夏舒雅终于回过神来,她抱着曦玥呜呜痛哭,她不敢大声哭泣,就这样发泄着内心的不安。
好友一哭,沈曦玥也被感染着,她眼眶悄悄红了,薛晓阳顿时手足无措,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烦躁地站在原地转圈。
一名丫鬟上前,端了一盘甜糕,沈曦玥拿着帕子掩了一下眼角,问道:“何事?”
丫鬟行礼道:“沈小姐,夏小姐,池大人吩咐奴婢送一盘甜糕,说吃甜食可以缓解悲伤。”
夏舒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浑然没有听到丫鬟的声音,薛晓阳皱了皱眉,什么池大人?哪个王八敢打小玥的主意!
沈曦玥接过了甜糕,在薛晓阳错愕的神情下,含了一块甜糕在嘴里。
薛晓阳瞪大眼睛:“小玥!你——”
沈曦玥眨了眨被眼泪浸湿过的眼眸,单纯又无辜,看得薛晓阳生生憋住了问话,甚至还在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小玥她只是刚好饿了。
沈曦玥见晓阳的目光移开,她就像个小狐狸似的,眼底悄悄露出一抹笑意,沈曦玥望着那抹忙碌的背影,在这个让人不安的地方,她含着那块甜糕,一下子甜到了心底。
恭亲王终于来了燕王府,他面色有些难看,一过来就找了温楷,希望温大人查出杀害他儿子的真凶,恭亲王妃疯了一般冲向恭亲王,上前撕扯着。
一边动手一边奔溃大哭:“儿子都死了!你还去睡女人!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恭亲王一把甩开了王妃,面容不虞:“胡氏!你疯了——”
“我疯了?我疯了?呵呵——我是真的疯了!!”恭亲王妃又哭又笑,一脸崩溃:“澈儿他是你的儿子!你儿子被人害死了!你竟然才来!你不是睡女人!那你之前去哪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恭亲王夫妇身上,恭亲王察觉那些目光,恼羞成怒,上前狠狠地扇了王妃一巴掌,“闹够了没有!清醒了没有!”
恭亲王妃被那巴掌扇到了地上,幸好她身旁的丫鬟上前扶住了王妃。
恭亲王说完那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王妃让他丢尽了脸面,他自然不想在那儿多待一刻儿。
这个儿子早前就被废了,知道儿子被废的时候,他一开始很痛心,痛心过后,他便开始找上后院的女人,让他们再生儿子。
他还没老,自然能继续生儿子。
大理寺的人在杏仁的屋子里搜出了少量的逍遥散,物证在此,凶手是杏仁无疑。
池瑾言不信,这分明是替罪羊,他审问了和杏仁住在一起的丫鬟们,她们说杏仁这个人比较闷,平时也不跟她们来往,没想到她竟是害死恭亲王世子的人。
杏仁这个人是从小被卖进燕王府的,她们说杏仁并不记得自己有家人,因为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杏仁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杀冉思澈?
事情到这儿,好似陷入了僵局,池瑾言打算从冉思澈入手,一般被人谋杀,多半都是有仇、钱、色几方面恩怨,很少有人无缘无故杀人,除非那人是杀人狂魔。
温楷被陛下召见进宫,池瑾言带着大理寺的人回去,也将杏仁的尸体带走,燕王府的众人纷纷回了家。
之前一直让长风派人跟着恭亲王府和国公府的人,池瑾言向长风询问他们最近的情况。
自冉思澈无意间得知自己是被国公世子害的,他疯了一般派人刺杀裴灏然,可惜没有一次得逞。
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用裴婉柠威胁裴灏然,而裴灏然也乖乖配合,最后重伤躺在府上休息。
自从知道裴灏然这么在意裴婉柠,冉思澈对裴婉柠越发憎恶,不止羞辱她,还让她受尽了委屈,而裴婉柠受委屈也才十日。
十日后,冉思澈就被人毒杀了,很难说一句不巧。
……
两日后,大理寺的人带着圣旨去了国公府,将裴灏然带走了。
国公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她追到大门口,死命拦着士兵,一边哭一边骂:“裴婉柠那个狐狸精!不要脸的害人精!你为什么就是惦记她!为什么啊——”
国公夫人满面泪痕,妆容乱糟糟地,让人听不清她说的话。
只隐隐约约听到“害人精”这些字。
但池瑾言听的清晰,他的瞳孔微缩,看着另一旁国公世子夫人的眼底透着恨意,电光火石间,他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裴灏然被带回了大理寺,在铁凿的证据下,最后沉默了。
这两日,池瑾言带着人查清,原来那日给冉思澈下毒的丫鬟正是死去的杏仁,只是杏仁在那之前就被人强奸了,那人是燕王府的一个护卫,是国公世子早早安排好的一个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