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催促:“你别磨蹭。”
江蘅:“李队,我说的挺多。”
“少跟我这儿讨价还价,我刚才说的也够多。”李瓒把玻璃杯的水一饮而尽,重新倒了九分满然后盛凉。“朋友,现在是表现你诚意的时候了。”
江蘅就爱看他有点儿急切的小模样,比那懒散的大爷状顺眼很多。他也爱听李瓒喊‘朋友’,喊‘朋友’的时候语调微微上扬,听上去好像是在调笑,带点儿花里胡哨、略显暧昧的不正经。
“刘承之最近包养的情人在去年七月份断了,期间没有出现新人,但就在1月份时突然从自己不经常使用的私人账户里汇出一百万。”江蘅说:“收款账户的名字是蔡秀英。”
蔡秀英?
这名字听上去不太像情妇。
李瓒:“她是什么人?”
江蘅端起手中的玻璃杯,将杯中水饮尽。他仰着下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而袖子挽到胳膊肘,手腕、腕骨到凸起的指骨似一条完整流畅的曲线。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瘦长,杯壁里的水珠滑落像是落进指尖里。
李瓒只见了眼,短暂的停顿便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江蘅:“她是一个叫关银的年轻女性的母亲,而关银已经失踪一个月。我查了她的住址和个人信息,对比北田区分局在官v上发布的2.17焦尸案死者的特征,基本吻合。”
李瓒:“确定?”
江蘅:“如果银行账户和个人信息没有问题的话,但我不能肯定她就是2.17命案的死者。需要你鉴定,如果鉴定成功,警方就有理由追查刘承之和承朝集团。”
李瓒:“问题不大,联系北田区分局问一问就行。假如还跟2.17命案有牵扯,那涉案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毒链、新型毒品、粤江大学坠楼案和2.17命案,或许还有5年前的化学实验室爆炸案中死亡的15个人。
“我现在通知一声,晚点给答复。”
李瓒拿起盛凉的温水到客厅和周言说了此事,周言很快就走了。车上打了几个电话,中途接到程为平的来电,程为平将赴任成为他的上司,此前一直没有过联系。
周言不解程为平为什么突然联系他,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路灯飞速倒退,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错变换,左右两侧的车徐徐前行。周言在驾驶座寻思片刻,踩油门、转方向盘调换方向朝新洲市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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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0点左右。
李瓒接到周言回复,他已向北田区分局那边确认过2.17命案的死者正是关银。
“那么可以就此案对刘承之进行查问,还有关银的母亲……最好也先将她控制住。”
因涉及多宗案件,北田和东城两区分局进行案件交流,彼此互通资料。很快,那些资料经整理后送到李瓒的邮箱。李瓒将其打开,江蘅坐过来,两人一同分析这些资料。
第二天早晨8点钟。
北田区分局。
接收到消息的廖怀义匆忙赶回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对着受理2.17命案的同事说道:“案情进展有变,我们需将案件转交东城区,如有需要须尽力配合东城区随时调取查看相关文件。”
一直查办此案的女警闻言不解:“为什么转交东城区?”
廖怀义:“涉及到其他几宗案件,不需要我们再插手。新洲市局和东城区已经联手查这宗命案,他们掌握的信息目前比我们全面。”
女警:“行吧。我把资料再整理一遍。”
廖怀义:“好。辛苦你了。”
女警耸肩:“为人民服务。”
上午10点,2.17北田区焦尸案及相关文件资料全部转交东城区刑侦队。监督此案的人,由原来的孙局换成程为平,而这是市局新任局长、东城区以及禁毒支队首次合作的案件。
从其涉案范围和规模而言,可以列入重大恶性案件了。
上午11点。
会议结束。
李瓒:“我一个人去找刘承之。王继续往深入挖,陈婕和季成岭去查研究所、继续获取卫曼君的信任。老曾,你负责把蔡秀英带回分局。”
所有人应声,然后迈步前行,在岔口处分开,朝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李瓒出分局,没开车。分局大马路口停着辆悍马,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跨上去,冲驾驶座的江蘅说:“这车骚气。”
江蘅:“它出道以来就是‘霸气’的代名词,你这评价是它承受不来的委屈。”
“骚到灵魂深处自然霸气。”李瓒扣上安全带:“得到消息,刘承之今早回粤江市,现在应该在他和他妻子的豪宅里待着。别废话了,开车。”
江蘅拉挡换方向,猛踩油门,悍马飙发电举奔腾而行,其性能简直是汽车发烧友狂热眼馋不已。
即使李瓒不是个汽车发烧友他也曾为分局内宛如‘小娇妻’的汽车头疼不已,因此亲自感受到悍马强悍的行动性能后也不由发自内心的赞一句:真他妈的酷!
第42章
北田区大学城, 荣京社区附近一家旅馆。
一辆没有□□的雪铁龙停在道路两侧的停车场,车头正对人行道。人行道内侧一楼是各大店铺,而旅馆的入口正位于一家便利店和麻辣烫的中间。
老曾看着手机短信, 点头确认:“蔡秀英和她大儿子关今就住在这间旅馆的316。走, 去找她。”
他下车,车里的便衣刑警跟着他一起上楼, 顺利找到316号房。便衣刑警敲门套话, 三次后没有人回复,他就后退准备踹门。
“等等。”老曾忽然喊住他, 盯着门锁眼的位置说:“有人在开门。”
便衣刑警停下来低头看, 门把手是电子锁, 内外转动时并不会互相影响。但仔细听能听见门里头有动静,好似里头有人在开门。
过了一会, 门打开一条缝。有人在门缝后面观察他们, 他们看过去就见到一只纯黑色的眼珠子,像玻璃珠一样漂亮。
那人问他们:“你们找谁?”
老曾:“我们是警察,找你母亲, 蔡秀英女士。”他猜出这人就是蔡秀英患有智力残疾的儿子关今。
关今:“警察?”
老曾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懂, 却还是掏出警证给他看。
关今一见警证上穿警察制服的老曾,很快就相信了。他打开门和他们说:“我阿姆不在。”
门打开后, 他们才发现关今颇为高大强壮, 浓眉大眼长得十分周正。就外表而言不太像是智力残疾者, 但当他开始说话或定定看人的时候就会流露出稚气。
便衣刑警搜了房间再出来,冲老曾隐晦的摇头:“不在。”
老曾寻思一下,同关今说话:“你阿姆去哪里?”
关今以前为了和关银说话而努力学过普通话, 所以普通话讲得还可以。他听到老曾是用普通话问话便也回以有些磕绊的普通话:“阿姆说,去找妹妹。”
“去哪里找?”
“阿姆没说。”
“你阿姆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告诉你怎么联系她?”
“没有。阿姆说我可以相信警察。”
便衣刑警再搜了一次房间, 回来说道:“房间里没有现金和其他通讯工具,蔡秀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见了,但是衣物没带走。她可能逃了。”
老曾盯着关今看,而关今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关银已经死了。
“把关今带回警局,通知警局锁定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港口轮船以及机场等出行交通口,留意蔡秀英的行踪。如有发现,立即逮捕。”
“是。”
便衣刑警快速出动,接收到消息的各部门当即携手合作,迅速锁定粤江市几个重点出行交通地点。同一时间,李瓒和江蘅来到北田港锦绣庄。
锦绣庄是粤江市著名的名人豪宅区,一眼望去是一排米白色建筑,占地颇为宽广。东南面靠海,可见北田港绵延千米的海岸线,西面则与罗岗山遥遥相对。
前山后水,财源广进的风水好格局。
悍马停在小区的西面入口外,李瓒按下车窗看远处仿佛落入白云堆里的高山绿林,那儿正是距离锦绣庄不远的罗岗山。
“如果关银的死和刘承之有关,那他抛尸罗岗山就有理可循。”
因为他就住在这里,熟悉罗岗山的密林深处、了解当时的天气情况以及罗岗山的人流情况。毕竟罗岗山靠近罗岗公园,后者日人流量很高,不熟悉此地的人大多会以为罗岗山同样人流密集。
李瓒打开手机地图定点查找罗岗山到北田荣京社区的距离,大概15公里,开车耗时约半个钟头。
“荣京社区是关银的第一死亡现场,而罗岗山是抛尸焚尸的案发现场。北田区分局调查过荣京社区一个月前的监控摄像,找到一辆宾利车。画面放大只能看到当时副驾驶的关银的脸,看不见驾驶座是谁。”李瓒说道:“它的型号和车牌号和通往罗岗山国道一辆可疑的宾利车一样。”
江蘅:“荣京社区?我在那儿有套房。”
李瓒顿了下,他记得那里房价不低。下一刻他问:“你有房还住我那里?”
江蘅笑:“这不是没有家庭的温暖么?李队您那儿更有烟火气。”
李瓒动动嘴皮子就要嘲讽回去,乍一听‘烟火气’,猛地就想起美味的一日三餐。他便压着嘴唇点点头,尽量转移话题:“北田分局的刑警询问物业管理和岗亭保安,全都不知道那辆宾利的主人是谁,也没有见过。岗亭保安倒是说过那辆宾利最早是在1月17号左右出入荣京社区,一般是晚1112点进来、早45点离开。”
“还有,车牌是套牌。”
江蘅:“没露过脸、套牌车,深夜出入,可见对方非常注重隐私和保护自己,而这些保护措施都说明车主和关银维持着一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李瓒:“刘承之和关银可能保持情人关系,他嫌疑最大。”
江蘅:“刘承之的车库里还有没有那辆宾利?”
李瓒:“查了才知道。”他手臂搭在车窗旁,朝外面看向紧闭的入口,回头就冲江蘅说:“里面有没有你的房子?”
江蘅敲着方向盘,闻言说道:“我记得这儿房价是一平米11万。”
李瓒:“很高吗?”他问得过于膨胀。
“我没打算在粤江市久住,怎么可能置办那么贵的房产?”江蘅问:“你真当我人傻钱多?”
“为人民服务、为公义而奋斗、为枉死的冤魂说话,不如你现在买一栋?”李瓒大拇指反指向入口岗亭:“不是业主就进不去。”
“……”江蘅:“我找人问问。”
他打了两个电话,每个都只简短的说一两句话。语调压低了有些冷,没有客套和嬉笑,只有冷峻的上司口吻。第二个电话挂断,江蘅说:“刚巧有认识的人,走吧。”
言罢他便开车过去,似乎有人通知岗亭保安。当汽车距离铁门三米远时,铁门直接打开放他们进去。
锦绣庄绿化率高达90%,涵盖商业大楼、住宅区和写字楼的现代化豪宅片区。几栋高百米的商业大楼和写字楼分居在东、南外围,将7排住宅片区环绕在内围中间。
以绿化带和人工河将住宅区与商业区隔离,汽车穿过绿化植被和宽桥逐渐步入住宅区的中轴线。中轴线将锦绣庄划分为东西两区,西区是小高层和联排别墅。
刘承之就住在西区的联排别墅。
汽车停在联排别墅的门口,江蘅和李瓒下车。望着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还占地颇广自带后花园的别墅,李瓒按压手指,指骨噼啪作响:“毒品从坑水街流出,但坑水街找不到制毒工厂。如果大批量生产新型毒品,窝点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