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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怎么突然来了?”
    “谈事。”
    进了门,徐怀柏顺手脱下外套,他穿衣主要以黑白灰为主,今天穿的一件黑白棒球服,跟白卫衣的乔烟莫名很搭。
    衣服被挂在架子上,他顺便打量了乔烟一圈,颇为流氓地吹了个口哨,“今天这身挺好看。”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乔烟今天没心思跟他调情,劫后余生的惊悚感还如影随形,很是无力。
    “凑巧,”他说,“这酒店是我家的,刚落脚,就看到你进来了。”
    再看了一眼她电梯最终停下的位置,就跟了上来。
    “是挺巧。”
    徐怀柏抬眸,见她兴致缺缺,没多作声。
    “吃过晚饭了吗?”她问。
    “还没。”
    乔烟于是打电话叫了份餐,酒店餐厅的,等餐的间隙里,徐怀柏坐在她的床上,打开了电视。
    点播界面出来,他头也不回地问,“想看什么?”
    她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知道。”
    “那我随便点了。”
    厕所的水声停了,乔烟擦着头发出来时,徐怀柏已经挑出了一部片子。
    很经典的一部,《Flipped》,刚好是她看过的。
    《怦然心动》
    正播放到开头,布莱斯与朱丽的初见,朱丽对他一见钟情的部分。
    “你要不要洗澡?”
    “嗯。”
    徐怀柏起身,站在原地顿了几秒后,问,“你这还有没有多余的浴巾?”
    “好像没有了。”
    “去跟前台要。”
    乔烟睨他一眼,“你不是楼上有套间?为什么不回去洗。”
    “不是你在邀请我?”
    他反问,弄得她哑口无言,还真是她主动问的。
    这人给她甩了个得意的眼神,从带来的行李箱里找出内裤来,边走边脱下了里面的T恤,随手扔在地上。
    那块肩胛骨露了出来,连着整个流畅的背部线条。
    徐怀柏走进浴室,关门,嘴里不忘叮嘱,“快去,我洗澡很快的。”
    匡的一声,门一关,乔烟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换鞋下楼。
    前台的小姐动作很快,听了她的要求就去后面的房间里给她取了干净浴袍。
    乔烟抱着浴袍,刚转身,就看见了走进酒店的一男一女。
    男的挺拔,女的娇小,两人靠的很近。
    正是温如许跟叶棠。
    她没来由地心虚,抱紧了手中浴袍,转身往大理石柱后面藏。
    索性二人也没看这边,叶棠一直在说话,眼神黏在温如许上面。
    温如许看起来听得很认真,头微微偏向她。
    他们很快便走了过去。
    乔烟才走出来,大厅的最里,她往电梯一望。
    门还未完全合上,她跟温如许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隔着半个大厅的距离,她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眼神里的漠然。
    *
    “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要赶我走了?”
    徐怀柏换了浴袍,正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坐在床尾目不转睛地看电影。
    乔烟靠着床,放下手机,忽的恶趣味一起,踹了他一脚。
    没踹动。
    他侧头,眯了眼,左手牢牢把她刚刚踢的那只脚的脚踝扣住。
    她的脚踝同她的手腕一样脆弱,他一只手就能覆盖住。
    “想造反?”
    徐怀柏把她脚踝捏住,她扯不回去,只得任他抓在手心里。
    那虎口处浅浅的茧子摩挲得让她哪儿痒,又说不出。
    “没,”乔烟软着声,实话实说,“就是看你坐在那,突然想着踹你一脚你会不会掉下去。”
    他睨她一眼,“什么恶趣味。”
    “就跟,看见有人坐在河边台阶上,突然想往他身后来一脚,给他踹进河里一样。”
    “你这是被我带坏了?”
    其实他俩半斤八两的,一个坏得明明白白,一个骨子里就有点叛逆。
    电影正到了最经典的一段,布莱斯和他的爷爷交谈。
    「有些人平庸浅薄,也有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
    乔烟看着屏幕上布莱斯怔愣的面容,思索着。
    其实说来,她并不是特别赞同这句话。
    或许是经历过的缘故,她觉得遇见一个这样的人之后,每一场旅行都是在走下坡路。
    因为留不住,为了不留下遗憾,还是别遇见的好。
    “想什么呢?”
    徐怀柏撑着身子往后,坐到了她身边,十分顺手地环住她的腿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双腿圈住她,他下巴也搁在了她肩上,手锁住她的腰。
    “没想什么,”乔烟侧头就能亲到他的脸,调整了下坐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在看电影。”
    “找了一圈,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片子。”
    言下之意,这是随便找的。
    她轻嗯,“能看就行,打发时间。”
    说完,又问他,“你今晚不走?”
    “不想走。”
    徐怀柏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嘴上说不好,看得倒也认真。
    “你不是明天还要去谈事?”
    “放心,不惊动你。”
    他像是了解她心中所想似的,“今晚不折腾了,你好好休息,一部惊悚片怕成那样。”
    他还惦记着这茬。
    乔烟这才想起在饭店发生的事情,跟徐怀柏待这么久,她暂时把这忘了。
    即使想起来还是后怕,但她也没表现出来。
    “嗯。”
    他信守诺言,当真没做什么,只是抱着她换了一个又一个观影姿势,才终于把影片看完。
    “剧情一般。”他评价。
    “嗯。”她附和。
    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俗气又真实的追妻火葬场的故事。
    “好了,”徐怀柏掀开被子,两人躺了进去,“睡吧。”
    乔烟腰上被他锢得不太舒服,推了推他,“你过去点。”
    “再过去就掉下去了。”
    “不会,床很大的。”
    “我怕。”
    “你怕个鬼。”
    她默默扶额,软了嗓子,“你抱太紧我不舒服,让开一点。”
    “哦。”
    语气听着有点委屈,但他的确往后移了移,乔烟身上重量少了些,睡着也舒服些。
    “好了。”
    她满意了,伸手过去拉了床边的小夜灯,“睡吧。”
    脊背贴上徐怀柏宽阔温热的胸膛,心底漫上一片软。
    傍晚的受惊渐渐平息,乔烟不自觉地往后再缩了缩,完全落入他的怀抱。
    徐怀柏眯眼,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刚刚还说他挨得紧,这下自己又靠过来了。
    他看着她的发顶,感觉她窝在这儿,跟只猫似的。
    就跟他妈以前养过的那只奶牛猫,老喜欢往人身上靠,完了还是一副“我靠近你是你的荣幸”的样子。
    而他一边嫌弃,一边口嫌体正直地抚摸它,就像怀里这个人一样。
    徐怀柏低头,在乔烟发顶处落下一吻,心道:
    “晚安。”
    *
    第二天的目的地是南婉个人画展。
    但乔烟只带回了两张去晚宴的邀请函,所以逛展后,她主动要求回去休息,给叶棠创造机会。
    温如许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她却看出了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凉薄。
    今早他是从叶棠房间里出来的。
    乔烟下楼的时候,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他穿戴还算整齐,但还是昨天那一身。
    她也就知道了他昨晚在叶棠那过的夜。
    也许已经成了。
    但叶棠什么都没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言外之意在。
    “你房间里没有浴袍?”
    温如许状似无意地一问,后座的乔烟便看出了他的敏锐,答道,“不小心泼了水,没法穿。”
    “下次不要那么不小心了。”
    叶棠低头在她旁边打游戏,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音效来得很大,也遮不住她骂人的声音。
    乔烟被吵得头疼,索性给她丢了个耳机过去。
    结果没多久,她的声音又从微信上来了。
    叶棠:「烟烟,你猜昨晚你走后怎么着了?」
    「你俩有情况了?」她回。
    「不止,」叶棠打字飞快,跟按不住兴奋似的,「全垒打了。」
    乔烟早有预料,回复道,「恭喜,那成了呗。」
    哪成想她回,「没成。」
    「他说我跟他可以睡,但他不想谈,我说OK,正好合我意。」
    「你们……怎么睡上的?」
    「就是我撩他啊,给他撩上头了,就睡了。我真看不出,他床上不仅欲,还有点粗暴的感觉,喜欢从后面就算了,还老摁着我。」
    「可我一看到他的脸,想到他平常的样子,我就暗自爽的要命,特带劲。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抖M?」
    乔烟打字的手微顿,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温如许正专心开车,没看这边。
    「……那或许有点吧。」
    *
    画展中途,乔烟接了个电话。
    电话里是略显苍老但硬朗的老人声音,沉声问她,“这个月回来趟,暑假整整两个月你影子都没见一个。”
    “好。”
    她乖乖应声,“外祖父最近身体怎么样?医生说了那药方子是滋补的,您别老欺负人陈姨,按时喝,不然还腿疼。”
    “知道了知道了。”
    乔烟唇角勾起,不由得笑出声,那边老人听了,问,“最近还好吧?累不累?”
    “挺好的,不累。”
    她隐去了郑秀宁的那一茬,又跟外祖父寒暄了几句,老人家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外祖父姓钟,几个舅舅同样姓钟,连带着首都半个官场,都姓钟。
    要弄一个地方局长,实在容易。
    乔烟收了手机,转身回了会场。
    …
    按照她原本计划的那样,叶棠的确拉着温如许去了晚宴。
    而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一辆车停在了身边的马路上。
    不是认识的车,但是熟悉的人。
    黑色宾利副驾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徐怀柏一张俊朗的脸来。
    “上车。”
    他倾身过去,打量了乔烟一圈,“哪家的小可怜,一个人在外游荡,也不怕被拐了去了。”
    “谁拐走了就谁家的。”
    她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徐怀柏侧头睨着她,说,“哦,那是我家的了。”
    “他们把你丢了?”他问。
    “没,”乔烟放下包,否认道,“我把你那两张邀请函给他们了,我不想去。”
    “不想去,那跟我一块。”
    徐怀柏打着方向盘,驶出这条道,汇入车流。
    “跟你去哪?”
    “不知道,敢跟么?”
    “我车都上了,还能反悔吗?”
    乔烟笑道,“那我从车上跳下去?”
    徐怀柏仍盯着前方打方向盘,闻言就把副驾车窗升上去了,“想都别想。”
    “上了我的贼船,你跑不掉。”
    “你还能管我想没想啊?”
    “你要是真想,压根就不会上来。”
    她听了一时没回话,默了片刻,而他开着车,也没注意她的沉默。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乔烟望着车窗外连连后退的枫树,问,“到底去哪儿?”
    “你真想知道?”
    “嗯。”
    “那好吧,”徐怀柏无奈叹气,“我也不知道,我随便开的,有点迷路。”
    乔烟:?
    “我没来过这儿,真随便开的,去哪儿随缘吧。”
    她对他彻底无语。
    大约在开出市区半个小时后,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反而是绿化带多了起来。
    这地方属于小山区,穿过一片山后,公园的旁边,显现出与众不同的建筑来。
    檐角斜飞,红瓦黄砖,乌红的牌匾上是叁个繁体字。
    传灯寺。
    徐怀柏把车停在了寺庙门前的车位上,快要傍晚,车位空了很多。
    他把钥匙揣兜里,下巴往进门的地方一点。
    “走吧,看来今天我们跟佛祖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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