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感觉那种被kpi支配的恐惧又上来了,“别了别了,这钱看来我是挣不了了。”
“叶晚意过来我是理解的,毕竟星河在这边,所以你又是为哪般?”许淮远反问姜凝。
姜凝干笑几声,打了个哈哈混过去,心想真不该不知死活开他的玩笑。都是干媒体的,他许淮远也是千年的狐狸,嗅觉敏锐得很。
叶晚意笑道:“你们啊,真是几句话不离老本行。”
到达第一站,中心广场。这里人流量不小,还有一座殖民时代西方人留下来的小教堂远近闻名。与其说是广场,不如说这儿更像一个开放公园,道路不是封闭的,以中心的教堂为原点,道路往四面八方发散,沿路有长椅供人休息、还有摆摊买东西的小商贩。
天空澄澈,湛蓝如洗,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阳光晒在脸上,是说不出的朝气和惬意。
许淮远把车停在路边,他倚靠在车门上:“我抽根烟。”
叶晚意和姜凝则在他旁边不远处拿着手机各种摆pose照相。
“晚意你看,那边有个小男孩在卖花。”姜凝看到距离他们十几米远,有个捧着一枝一枝分装那种玫瑰花似乎想叫卖的小孩,十分感兴趣。
“钱包在车上。”叶晚意看这孩子光着脚,身上衣服鼓鼓的也不太合身,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顿时生了恻隐之心,“要不我们去把他手上的花全买了?”
“好啊。”
许淮远一根烟抽完,正好拿着钱包过来,开玩笑道:“我去吧,哪儿有让女士自己买花的道理。正好我要给白晶带一朵。”
“哇……”姜凝随即打开了录像,一副期待的表情,“我们会把你拍帅一点的。”
许淮远往人群中走,他用英语问小男孩,他的花卖多少钱一枝。
小男孩听不懂英语,看到有人主动过来,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他忽然抓住许淮远的手。
许淮远觉得奇怪,刚想转头叫个人过来做翻译,就发现这小男孩衣服里面好像绑着个东西,还有个红色信号灯似的小东西在闪烁着。
叶晚意估计这边可能会遇到点语言障碍,因为许淮远二外学的是西班牙语,压根不懂法语,所以她主动往这边走,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帮忙。
哪知道刚走了两步,便见许淮远突然往她这边冲了过来。
“是炸弹!别过来!快跑!”他声嘶力竭喊着,几近破音。
从接收到信息,到大脑反应过来,叶晚意几乎是本能地抬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反方向跑。
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思考。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面的许淮远赶了上来,一把扑倒了还在前面奔跑的叶晚意。
砂石、泥土和各种不明碎片砸在他们身上……黑色的浓烟,遍地的血迹残骸,伴随尖叫声和哭泣声,人群四处奔跑逃窜,现场一片混乱。
叶晚意忍着膝盖和手掌的疼痛,爬起来查看许淮远的情况。
“许淮远!许淮远?”叶晚意大声叫他,看他脸上全是黑灰,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但是眼前的画面和景像真的如同末日,刚才那个小男孩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血与肉和各种浆体的废墟,哪怕平时看的4d灾难电影再真实,也绝对比不了真实现场的惨状给人带来的全方位冲击。
许淮远听不清叶晚意在说什么,只觉得耳朵像是被隔了一层膜,只能看见她嘴巴不停动着,后背有一种撕裂的疼痛感。
他只能用自己的最大音量喊,确保对方能听见:“快开车回使馆!”
吓傻了的姜凝刚才距离最远,也是受伤最轻的,爆炸声过后,她过来帮着叶晚意一起扶着许淮远回车上。
“啊……血……”姜凝看许淮远的后背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吓得几乎哭了出来。
叶晚意虽然整个人也在不自觉地颤抖,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快扶他上车!”
姜凝机械性地照做。
许淮远开不了车了,叶晚意拿着车钥匙坐上了驾驶座。
姜凝陪着他坐在后座,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知道现在是要止血还是要干嘛,只能不停跟许淮远说话:“你别睡觉啊……跟我们说说话,求你了!”
“你们手机在哪里?”叶晚意发现慌乱中,她的手机不见了,可能掉在了地上,刚才也没来得及捡起来,“要先给使馆打电话,而且没有导航我根本不认识路!”
许淮远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来手机屏幕裂了不说,还显示无服务,他咬着牙对叶晚意说:“先顺着路往北开,路上遇到人拦车不要随便停,把护照拿出来。”
现在只剩姜凝一个人的手机好用,但是她没开国际漫游,在境外打不了电话,只能用流量和网络。
不知道是运营商设施遭到破坏还是网络线路拥堵,她的信息一直显示发送失败,转圈圈最后都会变成感叹号。
“我想回家……”车开了一段,那种心悬着、压抑的情绪太过难受,姜凝不敢回想爆炸的画面,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
叶晚意闷不做声,她不敢开口,因为她生怕自己一开口也会情绪失控地和姜凝一起哭。眼睛目视前方,不敢有任何走神,叶晚意全靠一口气提着在开车,而许淮远,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地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讲话。
开了约莫二十分钟,远处看到一个卡口,叶晚意停下车,不敢上前,因为刚才许淮远昏迷之前说,发生这种情况,在这种国家,穿制服的不一定代表着安全,何况,你无法确定,你遇见的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
叶晚意看着自己的中国护照,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赌一把。
“有4g信号了!”姜凝一直在刷新手机页面,开关机试了好几回,不停打开移动网络按钮尝试,终于看到希望,她把手机递给叶晚意,“你用微信给沈星河打一个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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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馆办公室,阴云一片。
表情沉重严肃的沈星河,在看到姜凝头像打来的语音电话时,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晴。
“喂。”他接起电话,开了公放,一旁坐着的边泽也站了起来,凝神听着。
“星河……我们遇到爆炸,现在许淮远受伤昏迷了,你快来救我们。”叶晚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把话讲清楚,但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泪流不止,语调都在打颤,“不知道这里是哪,到处是卡口,我们也不敢下车。”
电话那头还有姜凝抑制不住的哭声。
“把定位发过来,不要怕。我们马上去找你们。”沈星河柔声嘱咐,话语间像是给了她们力量一般,“把车开到隐蔽点的位置,从内把车门反锁,任何人敲门不要开,尽量趴着不要露头。”
“好。”
沈星河挂断电话,看到发来的定位,松了一口气,还好距离不远,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唐礼,联系多尼亚警局让他们看见中国使馆的车牌立马开辟特别通道放行。然后让医疗队开一辆急救医疗车过来使馆支援,许淮远伤势不轻。”保险起见,沈星河带齐自己的个人证件,拿着车钥匙和边泽去定位地点亲自接人。
“收到!”
第89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
叶晚意挂断电话, 把车子反锁,按照沈星河说的乖乖照做,她和姜凝全部弓着身子, 躲在座位上,小心翼翼等着他们过来, 大气都不敢出。
许淮远情况很不好, 车上弥漫着血腥味。叶晚意手掌生生地疼,膝盖这会儿弯着更是疼痛难忍。姜凝好一些, 除了看着狼狈了些,没有实处受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如往常走着,却比平时更难捱。
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叶晚意和姜凝突然陷入了紧张,心不由得悬到了嗓子眼。
“下车检查!”
粗犷的男声, 说的是法语,显然不是沈星河他们。
“怎么办?”姜凝低声问叶晚意, “要开门吗?”
外面的人已经试图去拉开车门把手, 但是拉不开。发现锁着以后,他们把车子紧紧围住,透过车窗和前档玻璃,看到里面是有人的, 只是看不太清。他们刚才就觉得这辆车很可疑,现在更觉得有猫腻。
“立刻开门下车!不然我们会开枪的!”对方再次发出警告,且不停用力拍打着车门。
“他们有枪……这玻璃是不是不防弹啊?”姜凝绝望地问。
叶晚意怕再继续僵持下去, 他们真的会开枪,只能双手抱头,举着自己的护照, 开了车锁。
咔哒一声,车锁一解开,车门立马被打开,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晚意就被外面的人一把用蛮力从车内拖拽了出来。
“我们是……”中国人三个字还没说完,叶晚意因为拖拽的惯性摔倒在地,然后就被人用脚踩着背,她的侧脸硌在地面的碎石子上,脑袋也是嗡嗡的直冒金星。
“啊!”姜凝害怕极了,哭喊着,然而还是一样被拽了出来控制住。
枪指着她们的头,还有人要把后座的许淮远拖出来。叶晚意想继续和这帮人对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很难发出来,喉咙里不停涌着血腥味,又干又哑。她看着自己的护照掉在眼前的地面上,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她绝望地已经闭上眼睛任凭处置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住手!”他声音清越,却透着一股雷霆万钧、不容置喙的气势。
是沈星河!他终于来了……
看到眼前的这幅画面,沈星河立马亮出自己的外交护照,并厉声对查卡口的工作人员说道:“他们全部是中国使馆的工作人员,遇到炸弹袭击受伤,现在我们需要将他们带回,请予以配合和放行。”
领头的那人看了一眼证件,打量着沈星河和边泽。
“需要我给你们局长打电话吗?”沈星河沉着脸色,语气不是特别好。
那人闻言,这才挥了挥手,示意手底下人松手:“放人。”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叶晚意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沈星河扶着她站起来,来不及和她说话,便先和边泽一起把受伤的许淮远抬上了使馆的车。
“他们那辆车就先放这儿吧,不要了。”边泽皱眉,“救人要紧。”
“嗯。”
上了车,沈星河专心开车,车速很快,边泽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后面叶晚意和姜凝把许淮远架在中间,防止他身子倾倒。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使馆。急救车已经等在那边,直到看见医务人员把许淮远推进去急救处理,叶晚意整个人才算回了魂,她的腿打软,走路已经走不稳。
沈星河索性打横把她抱起来,带她去找医生处理身上的伤口,他安慰她道:“别怕,到家了。”
叶晚意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不知不觉中,无声的泪水便已夺眶而出,浸湿了他的衬衣。
姜凝默默跟在后面,她身上没什么伤,现在只想去洗一把脸,把刚才这噩梦般的记忆洗刷清除干净才好。
“去检查一下。”边泽提醒她,“医生在那边。”
她顿了顿,没理睬,继续闷头往前走。
“姜凝。”边泽皱眉,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刚想和她说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斗气,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她低垂着眼睛,眼泪跟滚珠似的往下直掉。
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边泽抱住她,将她拥在怀里。姜凝推了几下没推开,然而身体是诚实的,刚才的恐惧、惊吓在这一瞬间全然爆发,她靠在男人的胸前,嚎啕大哭起来,还不忘冲他发脾气使性子:“都怪你!不然我也不会过来这鬼地方!”
边泽轻拍她的背,顺着她说道:“怪我怪我……”
“别以为现在这样,就算和好了。”姜凝一边在他怀里哭得抽冷气,一边还要和他划清界限。
边泽叹气:“我让白砚给你订最近的航班,你先回去。”
“不用你订票,我有钱,自己会买。”
“那也得先去找一下医生。”边泽耐心地哄着哭哭啼啼的姜凝去检查。
叶晚意这边,医生给她做了清创,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皮,伤口不算浅,但是好在没有骨折,都是外伤。
“这几天伤口不能沾水,药水一天一次,纱布勤换,注意透气。”医生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