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颇有种豁出去的想法,只要自己过得好,也懒得管别人的想法,好不容易出门放风,她才不要为杂七杂八的事情让自己心情烦闷。
严韶羽是个挺大方的主子,但凡她喜欢的东西,都一挥手买下。弄得沈琦芸都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不是他的丫鬟,而是他想要呵护的女人似的。
这种错觉只是一瞬,沈琦芸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些日子在王府的经历,更是让她明白二者之间隔着的天堑。因此,她看似眉开眼笑,对他格外爱慕,实则压根没入心。
沈琦芸忽略了别人隐晦地异样目光,可当这份目光热烈到她也忽略不掉时,她终于发觉了不对。顺着伙计的目光看去,门口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宽袍大袖,裙摆逶迤,大红腰封系得纤腰楚楚,在往上是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五官。女子发髻高挽,微微仰着下巴,显得肆意而骄傲。
而那份骄傲并不让人讨厌,反倒让人觉得应当如此。
她一眼就看到了严韶羽,含笑上前:“韶羽,好巧啊!”
沈琦芸往后退了一小步,试图将自己藏在伙计后面。
身为女子,也能懂得一些女子的心思。这位姑娘……一身红衣,五官和沈琦芸有些相似,正是明月郡主。她在看到严韶羽时那晶亮的目光和没法掩饰的欢喜,都表明了她对严韶羽的心思。
合着不是严韶羽单方面爱慕人家,而是两情相悦。
严韶羽微微颔首,面色冷漠,并不如传言中对明月郡主的情深,甚至堪称冷淡:“郡主也来逛?”
明月郡主在他面前三步远处站定,笑着道:“再过几天是太后娘娘寿诞,我得为她老人家挑个礼物,你也是为此而来吗?”
严韶羽摇头:“只是随便转转。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郡主了。”
说着,伸手一捞。
这一捞却捞了个空,他蹙眉回头,一眼看到了伙计身后的沈琦芸,他上前一步:“不要走远了。”
沈琦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太紧,她根本就拉不动,察觉到边上明月郡主那不容忽视的目光。她低声道:“我自己走,这不合适。”
说话时,她再次用力抽手。
严韶羽深深看她一眼,到底还是松了手:“想回府了?”
好不容易出来,沈琦芸压根不想回去。
见她不答,严韶羽看了看天色,又道:“还未过午,如果你想的话,我送你回家去一趟。”
不得不说,他这也算是用了心。沈琦芸上一次回家还是几个月前,当然,如今她不太想回……可若是拒绝,难免会让人怀疑。
再有,沈粮上一次闯了大祸,老王妃因此发作了一番,沈琦芸也不想再为了这个便宜哥哥让自己受委屈。认为有必要回去警告他们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沈琦芸出门时,余光瞥见明月郡主已经不在堂中,且人家从头到尾都没纠缠……沈琦芸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瘸,看错了郡主爱慕的目光。
一路没耽搁到了沈家所在的巷子里,严韶羽没有下马车的意思,沈琦芸也没立场强求人家陪自己进门。她独自站在门前,只觉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沈家所在的巷子住的都是普通百姓,门口停着一架华丽的马车,好多人都注意到了。沈琦芸正准备抬手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周氏。
此时的周氏已经快要临盆,挺着诺大的肚子,看到门口的沈琦芸时,仔细辨认了她的脸,顿时欢喜道:“妹妹,你怎么回来了?”话问出口,她恍然想起以自家小姑子的身份,是不能站在这里的,她紧张地看了一眼那边围得严实的马车,试探着问:“是主子开恩送你回来的?”
若不是的话,全家都惨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往这边观望,沈琦芸不想被人像看猴似的围观,一步踏进门:“进去再说。”
周氏恍然回神,急忙将她往里引,余光瞥见车夫,又有些不安:“要不要请他们也……”
“不用。”沈琦芸自己关上了门:“大哥呢?”
周氏咽了咽口水:“在屋里躺着呢。”
沈琦芸当年会被卖,是因为沈粮闯了祸缺银子。后来被挑中做丫鬟,她本身不太愿意,虽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可都没有问过她,沈家就已经做下了决定,并拿了王妃赏的三十两银。
这些银子,沈琦芸一个铜板都没见着。从上一次闯了祸问她要一百两的事情可以看出,那些银子早已经被败光了。更别提还有后来又闯祸,老王妃灌了她药后帮忙的事。种种相加,听到周氏这话,沈琦芸没好气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躺着,猪都没怎么懒。”
周氏低下了头:“你哥哥确实不成器,但你这次却是误会他了。半个月前,他出门喝酒,回来时被人揍了一顿,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躺了一夜,腿伤得厉害。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半年。这两天都在喊疼,也不敢下床……如果他没受伤,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出门迎接。”
话音刚落,从堂屋中照出来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妇人。看到沈琦芸后,她仔细辨认了半晌,急忙奔到院子里,哭着道:“琦芸,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