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的声音传来,沈琦芸看过去,就见沈娇娇一边说话,一边吐血。
福嬷嬷一脸肃然:“将她送回沈家!”
沈娇娇死狗似的被拖走,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沈琦芸往后退了一步,只觉腿软,险些摔倒在地。福嬷嬷路过时,伸手一引:“主子请姑娘前去说话。”
以前沈琦芸只知道不能得罪王妃,今日才算是见识了王妃的手段,真的是视人命如草芥。这一次,沈琦芸见她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心中一片凛然。
“奴婢给娘娘请安。”
王妃没有立刻叫起,还在修剪她手里的花:“以前我不懂得如何打理后宅,后来学得多了,看得多了。我也明白了些道理,红花绿叶就该衬托这名花,万不可喧宾夺主,绝没有让名花俯就绿叶的道理……让人看不惯,剪除就是,天底下的花花草草多了去,王府一声令下,各种奇花异草都能寻来作配,总能寻着合适的。”
一语双关。
沈琦芸瞬间了然,王妃应该是看出来她对严韶羽的不重视。或者说,昨夜院子里发生的事让王妃不满了。
关于昨夜,沈琦芸后来也想明白了严韶羽发怒的点,他该是认为她不够在意他……如果真的在意,看到别的女人对他下药,应该义愤填膺,或是冲出去找沈娇娇算账才对。
王妃将那瓶花转来转去,满意道:“赏你了。”
沈琦芸福身谢恩。
带着一盆花回去的她进门时,发现隔壁院子再次空了下来。连续两位姑娘不得善终,兴许以后都没人敢住进去了,沈琦芸心疼胡思乱想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负手而立的严韶羽。
沈琦芸很少在白天见他,这会儿才发现他耳垂下有一颗红痣,她福身请安。
严韶羽伸手拉她起来:“去哪儿了?”
“王妃娘娘召见。”沈琦芸低下头:“说来惭愧,奴婢出身粗鄙,不好时常去请安,王妃娘娘也……不愿意见奴婢,因此,好些天没有去主院,反而还劳动王妃娘娘来请,实在是……”
“不关你的事。”严韶羽抓住了她手,带着她往里走:“母妃将你禁足在院子里,我知道。”
沈琦芸沉默下来。
王妃那意思,分明是觉得自己儿子受了委屈,让她主动讨好。说实话,这对于沈琦芸来说挺艰难的,但再难,和小命比起来,似乎算不得什么。
无论出府也好,立女户也罢,在此之前,得让自己先活下去。
死了能一了百了,但是,沈琦芸不甘心。
她低下头,反握住严韶羽的手:“世子爷,您先进屋,奴婢让人送些热水。”
他衣衫有些皱,还是昨夜那身,该是一直未歇下。
闻言,严韶羽先是一愣,语气和缓下来:“好!”
他靠在了塌上,沈琦芸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他手一使劲,将她拉进了怀里:“陪我歇会儿。”
沈琦芸不再动弹,闻着鼻息间的冷梅香,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近黄昏,身边冰凉一片,严韶羽早已经不在。沈琦芸想了想,吩咐:“去找些素色的料子来,再找些花样。”
不管手艺好不好,先绣着吧,省得王妃认为她不上心,万一那板子打到她身上……沈琦芸收敛心神,心中再次骂了一通贼老天。
从那天起,严韶羽几乎每夜都来,偶尔快天亮了回府,也要来过夜。对沈琦芸影响颇大,一个人睡大床特别宽敞,姿势想怎么摆就怎么摆。两个人就……有点挤,关键还不敢乱滚。
沈琦芸渐渐发现,每天醒来她都在严韶羽怀中,有一次脚还放到了他的腰上,堪称胆大包天。
随着两人越来越亲近,王妃那边并未生出不满,往沈琦芸院子里送了不少好东西。加上严韶羽送来的东西,且他还吩咐人带她在园子里赏景……大概是严韶羽宠她的事情传了出去,底下人每每看到她远远就开始行礼,大厨房那边送来的菜色都比以前精致了不少。偶尔,沈琦芸都有种自己是这府上千金小姐的错觉。
当然,府上的千金小姐另有其人。比如……林红玉。
身为府中唯一的表小姐,还是得老王妃看重之人,她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从不肯用正眼看沈琦芸。
这天两人在园子里偶遇,沈琦芸老远看到树下发呆的林红玉就想躲,刚转身,就被她喊住:“你过来。”
沈琦芸并没有靠近,含笑问:“表姑娘有事么?”
林红玉不耐地反问:“没事我就不能跟你说话吗?”
换作以前,沈琦芸会装做一副惶恐的模样小心回话,以期望林红玉少找她麻烦。但现在她改了想法,看不惯她的人,她怎么讨好都没用,那又何必费劲?
“能。”沈琦芸浅笑:“就是我们俩这身份不太合适,表姑娘和我相处太久,会被人笑话的,奴婢这也是为你考虑。”
林红玉气急:“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那倒不用。”沈琦芸一本正经:“这是奴婢该做的。”她敷衍地一福身,转身就走。
以前沈琦芸想错了,总想着少惹事平安度日。可后来她发现,不是自己不惹事,事情就不会找上门。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也避不开。就比如心悦严韶羽的林红玉,肯定看她不顺眼。对上是早晚的事……如果林红玉真要为难她,传了出去,都是她心生妒意为难严韶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