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塞怀里收好,生怕小家伙冻着,余光望去,倒是木叶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我道:“你有意见?”
木叶道:“没有。”
我与木叶一道和旅店老板道别,他原本恹恹的眼睛却忽然瞪得如牛眼一般大,他惊声道:“这,这……才刚!一个晚上就这样了?!木叶大人果然不同凡响啊!”
他指着我那塞了雪狗圆鼓鼓的袍子,望了木叶一眼,又死死盯着我,不止一遍嘟囔。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为何说木叶厉害了?”
木叶干咳一声,牵起我便往街上走,看来并不是涉入旅店老板的‘秘密’中。
负重童子狡猾得打了哑谜:“小姐,先生可不是个老实人哦……”
木叶不知是伺机报复还是真心所想:“这次得去鬼府了。”
但负重童子还是很诚实哀嚎了一声,一路上无精打采。
其实木叶所言非虚,接下来的确应该去鬼府寻找牡丹灯笼。这就是最后一宝了,样样都是提防年神的宝贝。传说年神怕光,而牡丹灯笼能够彻夜长明,当然是难能可贵的珍品。不过据说牡丹灯笼是鬼怪所化,后来被鬼差惩罚,变成无意识的牡丹灯笼,而且不是灯笼形态,而是一撮小火球的模样。它只会在整个鬼府内颠沛流离,甚至无人知晓它的下落,能不能找到还得看运气呢!
☆、第19章 【腊月小年4】
大概了解我性格的都知晓,提及牡丹灯笼,那铁定也有一段奇闻轶事。牡丹灯笼前世是一名有着花容月貌的美丽小姐,名唤小唯,她生前爱慕自己的丈夫,直到死去,也不甘心一人长眠于地下,于是化作灯鬼,夜夜凭着一盏牡丹灯笼来寻自己的丈夫,然而这夜夜欢声笑语却被邻居家听到,邻居急忙找到了法术高超的天师前来降服,天师对丈夫道:“你近日可有异常?”
丈夫道:“并无异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死去的妻子,还夜夜归来看望我。”
天师大惊失色道:“那今夜你可千万不要放她进来,这女鬼是要拉你到鬼府做伴呢!”
丈夫虽然疼爱妻子,但也确实不想死,于是在当天夜里,他将门堵住,不让屋外苦苦哀求的妻子入内,只听闻妻子哭声哀切:“我与你相爱多年,怎会害你,过了今晚,我便要回到鬼府,再也不能归来,你忍心,你忍心让我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吗?”
丈夫心软,放妻子入内。几日之后,邻居家只闻得腐肉酸臭,原来丈夫早已烂成了白骨,身侧还有一盏破败的牡丹花式的灯笼。
然后,牡丹灯笼就被现世的人流传成了一则凄美爱情故事,传至今日。
虽然实情是:丈夫贪生怕死,不肯让妻子入内。妻子一怒之下扔了灯笼就走,丈夫见没有哭声,出来查探,一不留神被灯笼绊了个正着,摔死了,而那盏灯笼也承受不住丈夫的体重,压了个稀巴烂。
我不禁感慨:现世的人,果然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鬼府最近也在筹备春节,毕竟在里面受罚的孤魂野鬼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以更好的状态对待明年的炼狱惩罚。
于是整个鬼府张灯结彩,和我那里的小镇并无一二。
偏黑蓝色的青砖黑瓦,像是萤火虫一般的锦鲤灯笼,透着团奶白色的雾气,忽散忽聚,时浓时淡,似深夜里的渔火,鲜明点缀在屋檐之下。偶有亮色磷光,熙熙攘攘,缠绕于竹里花间。
甚至连众鬼们都换上了新衣新裤,自顾自举行着庆年庙会。
可能会有人好奇,为什么这些灯笼都是锦鲤的样子?其实啊,阎王大人,他属鱼!
“居然有人属鱼?”
肯定会有人这样询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相传是有内幕的,有的说是阎王大人一生下来,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我属鱼!”
也有的说,是阎王大人暗恋锦鲤大人,所以故意每年把鬼府置办成锦鲤的灯会,为的就是吸引她前来观赏。
说到锦鲤大人,又有不少关于她的轶事趣闻了。
但最古老的版本,则是对锦鲤许愿便能心想事成,所以被现世供奉为一尊许愿的神明。
但也有一种比较八卦的说法就是,锦鲤大人原先是在阎王大人麾下办事,是正儿八经的辅佐官。却不料她一日洗澡,发现阎王大人在门口恶趣味偷看,一怒之下离职,浪迹天涯。而变态大叔——阎王,还自以为十分深情,每年置办锦鲤灯会,希望她能够回来。
“真是变态的相思之情啊!”我不禁感慨。
木叶扭头:“你是在回忆锦鲤吧?”
“正是正是。对了,负重童子呢?”
木叶转身,指着巷子尽头道:“看,在那!”
我踮脚眺望,只见可怜的童子正被众鬼团团围住,群殴。
索性不再理他,我嘟囔:“倒不知锦鲤大人现下去了哪里。”
木叶若有所思:“据说前些日子,她又去了狐仙神社当辅佐官了。”
“那阎王大人不得伤心死了?”
木叶微笑:“喜闻乐见。”
我与木叶走到一方短桥之上,桥与下面湍急的河水不过半米的高度,可无论怎样都看不清楚水里的事物,仔细盯着好像还能看见无穷无尽交叠在一起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