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出事了,师傅进医院了。”林辛那边杂乱的声音不停传来,医生护士说的话听不清。
纪沉落匆忙起床,脚才好了一半,心里急,动作却慢得很。
电话打得急,林辛没有细说情况,只让她快点赶过去。
下班晚高峰,打车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我是老毛病,医生说等一下就能出院,你不用特地跑过来。”博从余生病,说话力气小了一些,生气也是看得出来的。
师徒两个都是别扭,林辛主动站出来,“师姐,你先和师傅聊聊天,我去和医院结一下账。”
博从余不同意,“让她去,你留着。”
纪沉落接过检查的各种单据,不想让老师动气,“我去吧,你在这里照顾。”
“等等,你和傅家那小子还有联系?”博从余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叫住纪沉落。
纪沉落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还是老实回答:“有。”
半晌的沉默,之间的纠缠过错,博从余也是过来人,只说:“他们那样的人家,别不知深浅的往里跳,不是你能冒险任性的,既然选了你就不要后悔,就像你去英国的决定,去了也不应该回来。”
这句话含着肯定也有否定,纪沉落似懂非懂,但是也察觉出老师不喜欢她和傅序颠来往,应了一声,“我知道。”
纪沉落下楼的时候去了楼下买了几杯豆浆,老师爱喝豆浆。
到窗口结账,排队的人多,聊天的人也不少。
有几个小护士交头接耳,“刚才收进来的那个是姓傅,他可不得了。”
熟悉的姓氏引起了注意,纪沉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历表名字那一栏:傅序颠,男, 24岁。
“太惨了,听说是个年轻有为的,上面派下来了不少人看,都没能见上他一面,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24岁,都说本命年要小心点,这么大的雨,他一个人开车上山路,身边没半个人陪着,可不是要出事嘛。”
“那个,你好。”纪沉落双腿发软,吓得语无伦次,“这个病人他在哪里,我我......”
好看的小姑娘想往上爬不是什么罕见的事,眼前的女孩年轻漂亮,就是一股子要倒的病秧子样子。
年长的护士把病历表合上,“哎哟,小姑娘,这你不好打听的。”
纪沉落没有哭,嗓子里生疼,“我想见他,求求你了。”
有个年轻的小护士不懂规矩说了一句,“他在七楼冰着呢。”
纪沉落手里拿的豆浆撒了一地,高跟鞋跑丢了一只,耳朵里嗡嗡的,看着电梯上不断跳着向下的数字,和她要去的方向完全相反。
推开安全通道的楼梯门,纪沉落拼了命的跑,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跌跌撞撞的上了七楼,四处看不见人。
推开门的护士,看向她,“在这里。”
傅序颠的身份特殊,有人来探望,上楼,自然是四面八方的保护,上下都得到了通知,他知道是她。
失魂落魄的纪沉落推开门,站在门口,一股眼泪哗啦啦地流,床上穿衣服的人刚好看向门口。
失而复得的人。
“你伤到哪里了?”纪沉落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歪七扭八的走姿,泪流满面的痛苦。
“你干嘛呀?”纪沉落拼命去翻他的被子,“这么大的雨开什么山路呀,你疯了吗!”
“把袖子拉高,我要看你。”纪沉落小心地乱看一气,也没看见伤,掀开左边的被子才发现他的左腿被厚厚的冰袋冰着。
想起楼下护士说的他被冰起来了,纪沉落哭得直抽抽 ,“吓死我了.......这些护士怎么......乱说话......”
傅序颠按下她乱摸的手,眼睛扫视她全身,看着她的脚掌皱眉,“你怎么在医院?伤口坏了?”
两个人眼里只有对方。
“我来看老师,在护士站那里看到你的病历......我就......吓死了。”纪沉落哭得太狠,脸蹭着他的手心,抽泣的劲一阵比一阵狠,语不成句。
傅序颠平时陪爷爷看过几集《梁山伯与祝英台》,对生离死别的戏码没有丝毫共情,现在却是看不得她哭。
他在山路里绕了两天,疲惫了不少,在她来之前已经对下面的人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却笑得像个傻子,“这么委屈,见不得我死?”
“你不要乱说话了。”纪沉落捂着他的嘴,边捂嘴里还不停学老人的样子拍了三下木头说:“呸呸呸。”
傅序颠拉下她的手掐在手心里,说:“放心,要死我六年前早死了。”
玩笑话,却是含了十分真的。
触动了纪沉落的神经,看他脸色苍白,柔情似水的双眼把人都看软了,“要死也是我该死,殉情这么蠢的事你不能干。”
半晌,傅序颠拍了拍床板,“坐一下。”
纪沉落低头看自己肮脏的双脚,摇摇头拒绝,“我脏。”
看她撑着脚伤站着,比他山路逃生还让人难受。出事的那一刻,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就是觉得没和她纠缠够,多少有些后悔。
傅序颠故意说:“医生好不容易救我一命,你现在一气我,多半玄。”
知道他伤的不重,纪沉落却一句也听不得他拿自己生命当玩笑,愁眉苦脸听话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