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捏着帕子,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柔柔的蹲了个万福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起来吧,外面寒凉,你身子素来弱,这个时候来养心殿见朕,可是有事?”
乾隆笔直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后,眸子微眯。
高贵妃盈盈起身,娇弱的面容上略显得唇色有几分病弱,声音却带了几分撒娇:“皇上可是知道臣妾是爱花之人,听闻皇上新得了一盆牡丹,便特意想来看看。”
说着,她迈着步子靠近桌案,眼中带着惊喜:“这姚黄开的真好,不知皇上可否割爱,赏赐给臣妾呢?”
她是真的喜欢,只不过,她喜欢的是乾隆喜欢的一切。
只可惜,注意力都在牡丹身上的高贵妃,并未注意到乾隆看着她时晦涩莫辩的神情。
乾隆嘴角噙着笑,轻松惬意的拒绝:“这可不成,这花刚到朕这里,爱妃就嗅着花的香气寻了过来,看来,朕若是再得了什么好东西,该藏着掖着才是。”
高贵妃并未听出乾隆话中的含义,见他不同意,娇嗔了句:“皇上真小气,连一盆花都舍不得给臣妾。”
吴书来心中苦笑,贵妃娘娘欸,您来的也太及时了吧?
他瞧着皇上没有任何举动,便悄悄的朝跪在地上的苏嬷嬷挥了挥手,默默的行了个礼,带着人一起出了暖阁。
苏嬷嬷出来后,寒风有些刺脸,但她却瞬间松了一口气。
吴书来看的好奇,转了转眼珠子:“嬷嬷,杂家也很好奇,培育出来姚黄的人,究竟是谁呢?”
为何方才皇上一问,苏嬷嬷就一副为难的样子?
面对皇上的时候,苏嬷嬷不敢随意敷衍,可对着吴书来,虽然也不能随意敷衍,但却是没有对着皇上时的那股压力。
她笑了笑,塞给了吴书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不过是花房的一个婢女罢了,不值当公公如此上心,既然皇上在忙,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吴书来捏着手里鼓鼓的荷包,盯着苏嬷嬷离开的背影,暗自寻思:“杂家倒是想看看,能让苏嬷嬷费心遮掩的,究竟是何人。”
越是闭口不言,便越是好奇,越想知道。
他呼出一口气,在寒冷的室外冒出白烟,招了招手唤来李玉:“去花房查探一番。”
李玉不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兴奋劲儿:“是,师傅。”
苏嬷嬷回到花房,细细的想了一遍柳清菡的所作所为,才忽然发觉,看似柳清菡是呆在花房一步也没踏出去过,可实际上,却一直在借住她和杏儿的手,达成她的目的。
就好比,嘉妃等人晋位那日柳清菡建议她往各宫送去的盆栽,再好比,今日之事……
一步一步,心思之缜密,让苏嬷嬷不得不服,可就是这般,才让苏嬷嬷觉得,她的决定没有错。
暖房外,柳清菡站在门口,听着面前的小太监献殷勤,心里不耐烦极了。
偏那小太监没眼色,从袖口里掏出一盒胭脂,略有些羞涩的往柳清菡面前递过去:
“这是我托人从宫外特意给你带的胭脂,你长得好,涂上胭脂,一定更好看。”
柳清菡勉强一笑:“不必了,我只是个莳花宫女,用不着这些,都糟践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虽然她不曾出过花房,但花房中是有太监的,既然有,就势必有人会对她心生邪念,柳清菡不是不知,但也只能在中间周旋。毕竟她一个小宫女,就算有苏嬷嬷护着,可对上力气大的太监来说,也是不安全的。
柳清菡话落,小太监拿着的胭脂盒子立马被人夺了去。
小太监一懵,没看清来人,就听来人道:“小义子,就这么粗糙劣质的脂粉,你也敢给柳姑娘用?也不嫌寒酸的慌。”
花房是苏嬷嬷做主不错,可同样的,也有个管事的太监,便是眼前此人,徐杰。
柳清菡眼底闪过一抹凉意,在徐杰看过来之前敛眉,微微屈膝:“徐公公。”
徐杰捧着一脸笑,忙不迭的道:“柳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姑娘若是喜欢脂粉,待哪日出宫采办时,我便给姑娘带些好的,这些子粗糙的,姑娘不用也罢。”
说完,手往身后一扬,盒子就落在了树根下。
小太监看着徐杰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连连附和:“徐公公说的是,奴才还有活儿没干,就先告退了。”
柳清菡扫了一眼小太监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不屑,对着徐杰道:“若是无事,奴婢也先去干活了。”
她想转身就进花房,可徐杰却伸手拦在了柳清菡面前,笑嘻嘻的道:“别呀,本公公才刚来一会儿,姑娘就要走,可是不想看见本公公?”
柳清菡有些厌恶,她并非瞧不起太监,而是厌恶对她心生邪念的太监,叫她觉得恶心。
柳清菡刚扯了扯唇,准备应付时,苏嬷嬷及时的赶到,笑着看徐杰一眼:“徐公公可是来找我的?清菡,你先去干活吧,我同徐公公说会儿子话。”
柳清菡朝苏嬷嬷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暖房。
徐杰眼睁睁看着人进去,又碍于苏嬷嬷在这儿,不敢阻拦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