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余所在的班级下午有一节体育课。班上的同学课间休息时已经兴奋起来,只有郑余看看教室外的大太阳,拖拖拉拉不愿意去C场排队。
她皮肤细白,太阳稍稍一晒就容易泛红。春天的太阳和冬日还是不同,最容易晒黑晒伤,小女孩刚坠入爱河,只想时刻在路维琛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后天就是周末,路维琛少不得要见她,她可不想因为一堂无聊的体育课,扫了男人的兴致。
临近上课时间,郑余套上校服外衣,惆怅不已的低着头从后门往外走。因为盘算着请假的借口,小姑娘没留神,直接迎面撞上拿着一叠试卷的班主任张老师。
画满朱红标记的试卷瞬间散了一地。
郑余没想到走廊里有人吓了一跳,一抬头又看见老师严肃的面容,紧张的磕巴着道歉同时蹲下身去捡卷子。
纤瘦的女孩子扎着学生气的中马尾,因为跪在地上捡东西,秀气的脑袋半垂着,露出一截莹白脆弱的颈子。
班主任老张,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略显肥硕,涨紫的一张方阔脸,连唇色也深的犯紫,看起来像是血液不通畅有心疾的样子。他平时十分严肃,此刻被郑余冲撞,整个人更显得威严迫人。
郑余不怕位高权重的路维琛,却死怕各路老师。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榆木脑袋十分不开窍,几乎各科成绩都垫底,就算她再听话乖巧,老师们也喜欢不起来。
张老师将视线从郑与身上移开,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不大满意的说:“去,把他们都叫回来!就说唐老师有事,这节课讲卷子!”
郑余好不容易将卷子整理好,一听可以不用上体育课,整颗心瞬间雀跃起来。但想到接下来的时间还要面对刚被她惹毛的班主任,一颗心又瞬间跌倒谷底。
张老师再讲台上高声讲解试卷上都错题,郑余坐在最后排,桌子上摊着一张试卷,卷面上大大标记着一个数字9,其他的对错一概空白。
班里的座次是按成绩排的,要不然她这样的小个子,怎么也不会坐倒数第一排。
老师在台上讲的唾液横飞,小姑娘却撑着下颌浑浑噩噩看向窗外的栏杆。并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即便她认真听课做满笔记,也从未及格过。她似乎天生就没有学习的天赋。
郑余还在回味那一晚路维琛的温柔与霸道,对老师不时投来的注视全然不觉。
老张很不客气的占用了体育课,又接着占完了活动喝自习。郑余乐得不出门晒太阳,反正都是发呆,谁在上面讲都一样。
临近放学,班主任合上教案,总结说:“这次月考,咱们班成绩很不理想,什么原因大家自己想想你,同学们下去把错题再整理一遍,争取期中考试不要犯同样的错误!郑余,你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好了,下课!”
老张目不斜视离去,同学们“目送”他走远,教室从私语窃窃到沸腾不过一瞬。也有不少同学朝郑余投来同情目光。
郑余羞愧难当,红着脸收拾好书包,把那张象征屈辱的试卷也折好放进去,这才慢腾腾的往办公楼走。
张老师跟其他几个数学老师公用一间办公室,郑余敲门进来时,最后一位中年女老师正要出门,她冷漠的看郑余一眼,让小姑娘更觉得自己已经差劲到令人发指。
不同于课堂上的黑脸严肃,张老师听见郑余敲门,居然很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来了?把门关上,别傻站着,过来坐!”
大约是从未见老张如此好说话,郑余一时间有点高不懂他要做什么,只能机械听话的将门闭好,挪步过去。
张老师拉了一张旁边老师的座椅,示意靠近的郑余坐下说话。
郑余自知理亏,嚅嗫着说:“老师…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男人随和的笑笑,说:“老师看你一下午都在走神,似乎也没学到什么,打算给你补补课,你这样站着,咱们什么时候能把课讲完?”
郑余没想到老张没有像往常一般劈头盖脸骂她,反而耐心十足说要给她补课?老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小姑娘受宠若惊,飞快看了男人一眼,见人确实没有发脾气的迹象,这才挨着椅子边沿抱着书包坐下。
看着郑余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笔直坐着,离桌子好远,男人忍不住笑了,他拿出一本初一数学课本,对小姑娘说:“你不用紧张,咱们从头补起,你离这么远,能看清书上的字?坐过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