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蓁一路来到正厅,在温暖的炕上坐下,麦望领着良穗和庄柚将从江南带回来的箱笼一一打开,将事先准备好要送往各处的礼都挑了出来,葡觅重新给元蓁的手炉换上新的霜炭给她拿着暖手,这才有些忧心地道:“姑娘这样大张旗鼓地将二夫人安排的人都送走,是不是不太好,二夫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就是啊,奴婢瞧着二夫人不是那么好相与呢。”忙活着的庄柚也抽空说道。
元蓁记忆里的彭氏也是不易相处的,她还记得小时候去二房找姐妹们玩,彭氏都是一脸不欢迎的样子,还总是哄着她将身上佩戴的璎珞、珠玉什么的送给妹妹们,她当时还小,就送了,小陈嬷嬷不能明着阻拦,只好禀告给顾氏,后来顾氏陪着她去了一次二房,如法炮制哄着四妹妹将一块水头很好的玉佩送了给她,彭氏这才收敛了。
她抱着暖暖的手炉朝她们俏皮地眨眨眼,道:“不怕的,不是还有娘帮我顶着呢嘛。”
彭氏总不能直接亲自找到她这里。
葡觅哭笑不得,可不是就如姑娘说的,是她们多虑了,有夫人在呢,再不济还有公爷,公爷那么宠姑娘,几个丫鬟而已,想必不会在意。
元蓁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二婶至多也就是说几句酸话,实则上那几个丫鬟仆妇的确不敬我在先,说到祖母那里也是我占理。”
她这么做不是没有思量的,就是要趁着刚回来这会儿才有借口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送走一些人,且她刚接手打理自己的院子,处置不当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四个丫鬟这才放下心,良穗手里拿着整理出来的两个匣子,请示道:“姑娘,这是送给哪位主子的?”
元蓁见她们已经将要送的礼物都找了出来,便下了炕踱步到了箱笼前,看了一遍,几息之后便有了主意,让沉稳的葡觅将制好的皮毛地毯还有她亲手做的抹额送到元老夫人的逸园,送给各位兄长的是一样的她做的书袋,至于两个弟弟就不用送了,各位姐妹们的则都是一样式样的别致银簪和绢花,还有明日去镇安侯府送给外祖母和表姐妹们的礼,也拿了出来另放在一处。
分派好送往各处的礼,元蓁返回二楼,两个弟弟还在呼呼大睡,骁哥儿睡姿也跟性子似的一板一眼,学哥儿却睡得四仰八叉,还把一只小脚嚣张地搭在了骁哥儿肚子上。
吩咐丫鬟打来温水,元蓁唤醒两个弟弟,已经睡了半个多时辰,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
逸园里,元老夫人也已经歇了晌起来,正坐在妆台前,由崔嬷嬷伺候着梳妆。
元老夫人的内室就如她的人一样,颇为雍容贵气,高高的博古架上随手拿起一个物件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物,平日里都是由崔嬷嬷亲自打理,就怕没个轻重的小丫鬟碰坏了去。
这时,大丫鬟蓝晓掀了帘子迈步进来,笑着禀报道:“老夫人,三姑娘身边的葡觅适才送来了皮毛地毯,还有三姑娘亲自做的抹额呢。”
“哦?”竟还有亲自做的抹额,元老夫人笑道:“那要亲自去瞧瞧才行。”
簇拥着元老夫人来到正厅,恰见另一个大丫鬟晴意正要收起展开的皮毛地毯,见老夫人往这边来,忙停了动作。
皮毛地毯展开足有三个成人手臂的长度,倒是瞧不出是什么毛,打理得很好,没有一丝动物身上的腥味,毛茸茸颇为厚实的一层,倒是很适合老夫人使用,不用担心被绊倒。还有一边的抹额,墨绿的福字不断纹绸缎,里面嵌了薄薄的一层绒毛,额间的位置还镶了一块青玉,做工细致,细节处可见用心。
“老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舒服这样大块的地毯,老夫人下次请了其他老夫人过府叙旧,可不是要让人羡慕。”见老夫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张皮毛地毯,崔嬷嬷笑着凑趣道。
元老夫人微微点头,笑道:“蓁姐儿有心了。抹额收好,地毯一会就去铺上。”顿了下,又吩咐道:“我记得,中秋时宫里似乎赏了几匹贡缎,拿两匹送去桃夭院,开春时正好做几身新衣。”
崔嬷嬷心中微微一惊,那几匹贡缎二夫人玩笑般要过,二房嫡出的四姑娘撒娇着也要过,老夫人都没答应,如今却一下子要送去桃夭院两匹......她忙郑重应下自去安排。
二房里彭氏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元蓁赶走了她安排在桃夭院的大半丫鬟仆妇和老夫人让崔嬷嬷给桃夭院送去两匹贡缎的消息几乎前后脚传到了彭氏耳里。
虽然有些不高兴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这么不给她一个长辈面子,但彭氏对第一个消息却不怎么在意,原本她也没指望顾氏会不动她安排在正院的人,只是没想到最后先动手的会是一个小丫头。
重要的是第二个消息,老夫人的态度,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女儿,道:“你们瞧瞧人家,一回来就博了老夫人的欢心,好东西迟早全都会被她搜刮了去。”
四姑娘元梧只比元蓁小一岁,小时候也是挺活泼开朗的性子,越长大不仅容貌上肖似彭氏,就连性子也越来越像彭氏,颇有些掐尖好强,使得原本尚算俏丽的面容反倒显得有些刻薄,想到早上见到的让她眼前一亮的少女,手上便紧紧扯住了帕子,脸上都是不忿的神色,道:“她一个离开六年才回来的人凭什么?祖母也太偏心了,到底是谁留在家里天天陪着她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