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堵没有修葺好的围墙,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六号仓库会这么新。
也好到地解释了为什么潮长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管。
早上六点半,15号仓库的闸门自动开启。
没多久,就有了人气和炊烟。
潮长长跟着烟的方向,来到了已经开启的闸门口往里面看。
仓库禁止烟火,所以一号仓库小食堂的灶,架在露天的地方。
虽然闸门开了,但他也就是在门口站着,并没有直接走进去,他没有不请自来的习惯。
昨晚百思不得其解地思考云朝朝的用意,一直想到半夜十二点半。
如果不是因为赶路一天的疲惫,他大概还会继续想下去。
迷迷糊糊,两点半就醒了,一直到现在。
活得像一台不需要休息的机器。
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也不知道是懒,还是潮大少爷连个泡面都不会煮。
“你是六号仓库,新来的库管吧?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快点进来。”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性,一脸热情地招呼潮长长进去。
“你来得不巧,柳主管昨天去市里面开安全会议了,要到今天中午才会回来。不然他肯定会领着你,给你介绍介绍。”微胖女性稍微停顿了一下手里翻炒萝卜干的动作,抬眼看着潮长长,像是解释又像是抱怨:“这仓库不大,纪律很多,晚上九点关门,主管不在,没人能出门。”
“这仓库还不大啊?仓库越正规,肯定纪律也越多嘛。”潮长长非常认真地挂了个微笑在脸上,“怎么称呼您?”
潮一流教过他,要和经常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搞好关系。
不管那个人,属于社会的哪一个层级。
比如家里破产之前的保姆和司机什么的。
潮长长小的时候,经常和家里的司机和保姆斗智斗勇。
每天揣度着要把这些人弄走,好让潮一流和赢曼而能够分分秒秒陪在他的身边。
过了那个特定的叛逆阶段之后,潮长长和身边的人,几乎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适度的亲近,适度的客气,刚刚好的距离。
“哎哟诶,还您呢,叫的我和个老奶奶似的,免贵姓吴。”
“吴姐早。”
翻炒萝卜干的中年女性愣了愣,随即就很开怀地笑出了声:“刚才还叫奶奶,这会儿就叫上姐了。”
“那人眼睛得多瞎,才会管吴姐叫奶奶啊?”潮长长没有强调那话不是他说的,直接带着一个莫须有的“那人”,和吴姐组成了对敌联盟。
他没有问过贵姓,也没有叫过奶奶,不知道他对面这位中年女性,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哈哈哈。”被叫吴姐的人,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主管有特地交代让我今天早上去叫你过来吃饭。你看看,这都不用我叫。你可比那些每天不睡到七点半就不肯起来的老油条好太多了。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我啊?不吃葱白,不吃姜末。不吃会飞的动物的内脏,不吃四只脚着地的下半身。不吃空心菜的梗子,不吃白菜的叶子……”
吴姐停下手中的活计,叉着手,等着潮长长把嫌自己命长的话给说完,没多久,就发现潮长长是在和她开玩笑。
看着潮长长脸上的笑意,吴姐还没来得及生起来的气,就噗嗤一声,直接笑到破功:“小伙子说话真有意思。”
“嗯,吴姐您给口饭吃就行,我很好养活,煮熟了的都吃。就着清水煮白菜都能吃下三碗饭。”
潮长长说的忌口,每一个都是实话。
当然,那是以前。
他现在说的,也是实话。
他一天没吃饭,这会儿就算让他吃白米饭配白米饭,他也确实是能吃得下的。
忌口这件事情,只要不是一吃就会过敏致死的,就都是给惯出来了。
潮长长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忌口,是什么时候没有了的。
是在医院狼吞虎咽地有什么吃什么好腾出更多的时间照顾潮一流的时候。
还是在山村不管村民们给做了什么都一点不剩给吃完了的时候。
反正就是连个过渡都没有。
原本精贵到吃得再精细也经常引起不适的肠胃,在被生活无情地蹂躏了两个月之后,就坚强得根本就不像是在他身体里面揣了十八年的。
“吴姐,咱们这些个仓库,是放什么的?”潮长长从侧面打听。
云朝朝什么都没有说,就让他过来,这会儿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就前面工厂生产的东西啊。”吴姐非常随意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吴姐指的方向,潮长长没能看到任何可以被称为建筑的东西。
“原来这边,只有四号和五号是仓库,一二三就是工厂。这不现在规模扩大了嘛。工厂搬到两公里那边的新厂房去了。咱这边的仓库,以后应该也会有些别的用途吧。我们嘛反正跟着仓库走,在哪也都无所谓。我们这些看仓库的,至少也都十年了,也不知道为啥,忽然搞你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伙子来。六号仓库,估计是要搞什么我们搞不懂的新鲜玩意儿。”
吴姐很健谈,巴拉巴拉的,潮长长才问一个问题,吴姐直接给回答了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