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你来我往喝点小酒,吟些小诗。
叶问今自诩不是个有文采的人,若是问她医学原理倒是能滔滔不绝,问点锻造之法也能说点皮毛。
太后见她喝了些酒便有时沉闷有时嬉笑的样儿,知晓她是个不大会喝酒的,便允她去外头花园走两圈。
她也不乐意在这里头看着那对才子佳人与大臣们你来我往
的,若叫她嫁个不喜欢的,她定要拍桌而起、义愤填膺,哪儿还能在这儿和人好生好气的配笑脸呢?
这宫内想来是有些不可搬到台面上来说的利益纠纷,其言语下的暗流涌动她能凭借对方的语气还有自己的直觉感受到,但并不清楚背后的含义。
她坐在花园内的池塘旁边,看着这偌大的皇宫,也只觉得不过是间大点儿的屋子,花园也大,哪儿比得外头舒坦。
怪不得上回带阿云进来,她要板着张脸了。
今夜月格外圆,映照在荷塘的水面上的倒影同样明亮而通透,被鱼儿偶尔吐出的细微气泡荡漾出一圈圈褶皱。
叶问今叹了口气,自己哪儿来那么大方,看着刚刚和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和别人是地造天设的一对。
不过那斯文的二小姐确实长得讨喜,是清秀的可人儿,叫她自己碰上也要好好凑近了看上两眼的程度。再加上家室强盛,财力优渥,真是个好媳妇儿。
她百无聊赖的食指轻点着水面,其实外头有点儿凉,但她不愿意那么早回去。
哼,虽然伤心,但怎么也算不上吃亏,有几个人老了能说自己曾经泡过将军。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
“不继续泡了吗?听见这般消息,真叫小生难过。”傅奕不合时宜的出现,让叶问今吓了一跳,差点落进湖里。
傅奕紧紧拉住她的手腕才稳住。
“不泡了,你泡你的柯美人去吧。还有,就算你不拉我,我也能稳住。不过还是谢谢你。”叶问今掰开他的手。
他在叶问今身旁坐下,“姑娘莫非是在吃醋?”
“将军,怎么这般没个正形儿。别叫人瞧见了,让你和太傅都难堪。”身旁的人并没说话,方才没人时还只有一股忧愁,如今见到这罪魁祸首叶问今心里的气又蹿升起来,觉得没说够,便又补上一句,“若将军早就有心宜的对象,就不该去招惹其他家姑娘,叫人误会。”
“若我就是要招惹你呢?”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在月光下的侧脸异常的好看,笑得那样胜券在握。
叶问今不禁入迷,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将军说笑了,我们家室地位并无相配之处...”
“可是我的牙有点疼...”他将叶问今的手覆到脸上,乌黑的眼瞳反射着莹白的月光,更显得楚楚可怜。
“......”
这人,服了他。
“在下宋沐,是代表太医院特地来学习的。”宋沐将宫内的官服换下,换了一身得体的绿色官服。
叶问今与几个徒弟面面相觑,并不理解。
“太医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儿学?”
这意思就好像,编制不香吗?
“先前我见到叶大夫的手法,觉得实在精妙,而且不明白,为何多几个步骤就能够降低红肿疼痛的概率,还有为何要用那药酒 ,还有那缝合的针为何是那样奇异的形状?”
“等等,你就是之前那个给我搭手的宋大夫吧?我记得你。”要是不打断他,不知道这一连串的问题要问道什么时候去。这人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
“正是,能记得在下是在下的荣幸,正是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才强烈要求来学习。”宋沐恭恭敬敬地奉上束脩。
“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你学了,再回宫里去一定教给其他太医。前几次进宫我便发现,宫人饮食比外头更加精细,也更加容易接触到糖,因此患病率比外头高,受到口齿之疾病困扰的人应当也不少,你回去便要帮人解决病痛。”
宋沐点点头,听从叶问今的去后头取了一件白色大褂,套上后便摇身一变成了叶问今的小跟班。
叶问今走哪儿他跟哪儿,取个器械也要问有何用处?何时用?如何用?
下午便由大人抱来一个唇部磕伤的小孩儿,从外头看不出小孩儿有何异样,只是下巴上有些黄色的泥土,眼眶里的泪水总是在打转。
“小孩儿多大了?”叶问今问。
“四岁。”
“什么时候磕的?磕到哪儿了?”
他的母亲一脸担心,给小孩儿抹去尚未干透的眼泪。
“半个时辰前,在家门口摔了一跤,磕在花坛上了。”
“小孩儿有没有昏迷过?”
“没有。大夫方才我将他脸上的泥土和血都擦干净了。现在嘴巴里也不出血了,就是牙磕掉了一块儿。”
“你抱着小孩儿,我看看。”
叶问今利落地戴上手套,手刚一靠近小孩儿便别开头,嘴巴抿得紧紧的。眼泪想开了阀门似的一颗颗往下滚。
她见多了,深吸了口气,“宋沐,固定他的头。”
虽然宋沐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像捧着一个球一般两手掌放在小孩头的两侧固定住了。
叶问今一边安慰,一边轻轻翻开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