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乔初一被迫试了好几套婚纱,其中有一套她特别喜欢。
但是秦烟中途接了个电话,好像和陈道安吵架了,就没有买。
乔初一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没有买。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忍不住去那个婚纱店,鬼使神差把那套婚纱买了下来。
即使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在时伍面前穿,但乔初一还是买了下来。
而这件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她跟陈道安来非洲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它也放了进去。
刚才匆匆离开,就是为了去穿上那套婚纱给时伍看的。
乔初一回到房间里,连忙把行李箱拉了出来,翻找的时候,身体都是在颤抖的。
一瞬间,行李箱被翻得乱七八糟。
乔初一却顾不得收拾,找到婚纱之后来不及穿,只匆匆带了个头纱就出去了。
甚至她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头纱戴在头上歪歪扭扭的,有些滑稽。
刚走两步,她就感觉到心中莫名的疼痛感,连忙开门。
郝晨和陈道安两个大老爷们此刻看见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屏幕里的仪器声没有波动,冷漠的传来滴滴声音。
生命迹象全无的时伍,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后,其他都和睡着无任何区别。
“时伍,时伍,你别睡了。你看,我带着头纱多好看,你说好要娶我的,你说你不是大骗子,你快醒醒啊。”
乔初一平静地在轻声喊时伍,仿佛只是在叫醒一个熟睡般的他一样。
她一遍一遍的喊,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无力地扶住旁边的栏杆,双手交叉紧紧的扣在一起。
指关节都泛白,整个人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时伍走了,终于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再也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了。
乔初一生命中唯一的一点温暖也被老天带走了。
她心口的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心脏疼到麻木。
“时伍,你没有等我,你食言了。”
她低低呢喃。
声音哽咽到说话都说不完整。
时伍说好要娶她的,她连婚纱都准备好了,只要他身体恢复好,他们就可以回国领证。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马上就可以在一起好好的生活了。
乔初一疼到不能呼吸,心如刀绞。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烈士陵园遇到的那位老奶奶的话——“人都夸他是个英雄,但我只想他平安。”
平安。
曾经觉得没什么的一个词语,在现下竟然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活着才有希望。
乔初一现在终于理解了这句话,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人活着,就证明一切都可以挺过去。
头纱因为没有夹好,缓缓落地。
发出了一声响动。
乔初一看着它,痴痴的笑出声来。
时伍,你看见了吗?
我戴上了结婚时的头纱。
那套婚纱也很好看的,是我亲自挑选的,等我们结婚那天,我穿上肯定很好看。
明明前几天还笑着跟她说别哭的人,现在连基本的安慰都做不到了。
只余一个冰冷的身体。
疫苗还没研制出来,只是国内率先找到了抑制治疗的方法。
可惜时伍已经用不到了。
两个月后,乔初一和陈道安被批准离开中非医院,两个人带着时伍的骨灰一起回国。
乔初一简单的为时伍举行了一个葬礼仪式。
那天的天气算不上太好,灰蒙蒙的,乌云密布。
明明已经是八月份,正是天气热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寒意袭来。
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许久未见的秦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也赶了过来。
她剪成了短发,干净利落,无名指上的戒指无一不昭示着她已经结婚了。
秦烟双眼通红,走到乔初一面前抱住她:“对不起初一,我没有能陪你一起送时伍一程。”
乔初一脸色苍白,勉强打起精神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秦烟见状叹息一声。
站在乔初一的身边,接待来的一些宾客。
她刻意选择了另外一边,为的就是避免和陈道安站在一起。
时伍和乔初一都没有很多的朋友,这次来的也大部分都是一些同事和至交好友。
李佳佳也在其中,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有一个男生。
长相和时伍完全不符。
见到乔初一,李佳佳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和幸福就差一步之遥,深爱之人离开,恐怕任谁都不好受。
沉默片刻,她只说了句节哀。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乔初一独自一个人去了墓地,看望时伍。
墓碑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乔初一的丈夫。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蒙蒙细雨加上阴沉的天空。
让人更觉得压抑。
望着照片上男生温和的笑意,乔初一慢慢地蹲下身子,抱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