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说透审,举起自己的魔杖,盒子的顶部敲了一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盒子像是被什么人用背景色的颜料擦去了一般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被修筑在了不规则底座上的陈旧高脚杯。
就在盒子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高脚杯里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直到这一刻,我才认识到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被成为“火焰杯”。
“每一位想要竞选勇士的同学,都必须将他的姓名和学校名写在一片羊皮纸上,扔进这只高脚杯,”邓布利多接着开口说道,“志愿者可在二十四小时内报名。明天晚上,高脚杯将选出它认为最能够代表三个学校的三位同学的姓名。今晚,高脚杯就放在门厅里,所有愿意参加竞选的同学都能接触到它。”
“为了避免不够年龄的同学经不起诱惑,”目光扫过几个跃跃欲试的低年级学生,邓布利多说,“等高脚杯放在门厅后,我要在它周围画一条年龄界线。任何不满十七周岁的人都无法越过这条界线——这场争霸赛不是儿戏,千万不要冒冒失失地参加。一旦勇士被火焰杯选定,他就必须将比赛坚持到底。谁把自己的名字投进杯子,实际上就形成了一道必须遵守的、神奇的契约。一旦成为勇士,就不允许再改变主意。因此,请千万三思而行,弄清自己确实一心一意想参加比赛,再把名字投进杯子。好了,我认为大家该睡觉了。祝大家晚安。”
从我入学霍格沃茨起,像这样听邓布利多讲话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唯独这一次,我觉得邓布利多的语气格外严肃,颇有种警告意味涵盖在里面。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我还是对自己是否真的要参加这个比赛产生了迟疑。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产生参加比赛的念头也好,为自己找来韦斯莱双胞胎当教练也好,全是我一意孤行的在做这件事,更不用说和父母商量了。
那时的我被胜负心还有表现欲冲昏了头脑。
穆迪教授的脸,塞德里克的脸,韦斯莱双胞胎的脸,父母的脸……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浮现在眼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冷静,就像是在思考别人的事情一样,我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脱离了躯体,开始试图去客观的分析这整件事。
“嘿。”
我的思绪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打断了。
“你还好吗?”哈利波特正站在我面前,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注意到你一个人在顺着反方向走,心事重重的样子……哦对了,罗恩的两个哥哥都在找你。”
“对不起,波特,”我捂住了脸,生怕再慢一秒眼泪就会当着他的面掉下来,“我现在还不太想去见他们。”
哈利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最后选择在我身旁的石台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并没有期望他这么做,甚至期待他赶快走开,这样就不会看见我出丑的一面——但就在他真的坐下来了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种温暖的感觉从穴口流向了四肢——到刚才为止都手脚冰凉的我终于找回了一丝温度。
这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晚饭时间过后,通常不会再有人经过这里,这也是我跑来这个地方冷静思考的原因,没想到哈利波特在无意中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跟在我后面找了过来。
有那么两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而当我再次开口对哈利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
“真是难为情,竟然被你看见了我软弱的一面,”我边笑边掉眼泪,努力想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却怎么擦都擦不g脸上的水痕,“我到处跟人信誓旦旦的喊着要当勇士、要参加比赛,事到临头却突然开始退缩,开始害怕了,是不是很可笑?”
“我就不觉得可笑。”哈利急急的说,“我没有在特意去安慰你!我觉得这很正常,因为我也害怕过,我明白你的心情。”
“比如什么时候?”我吸了吸鼻子,很给面子的停止了自怨自艾。
“我没有想把这件事拿来炫耀的意思,”哈利波特g咳一声,“但两年前的密室事件,你还有印象吧?”
“……有。我记得当时死了很多只J,那些被人掐死的J最后都被拿去厨房做成菜了。”
“有吗?”哈利波特惊讶的说,“我不知道它们是这样处理的。哦,我只是想说,那一年我在密室里杀死了一只蛇怪。直到它咽气的前一刻,我都是非常恐惧的。”
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还在哭泣。
“蛇怪?”
霍格沃茨的密室里竟然真的有一只蛇怪。
“是啊,蛇怪是蟾蜍孵公J蛋所得的怪物,非常的巨大……”
我这是头一次听说当年密室的真相。
长辈们(包括我的父母)都对它闭口不言,学生们虽然人心惶惶过,但随着校长宣布事件的结束,大家也就忘却了当时的恐惧与紧张感,又回到了普通的校园生活当中。
“夏王,你会感到害怕什么的,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哈利接着说,“就像你在世界杯那天晚上救了我一样——你肯定比现在还要害怕,那天晚上聚集在营地里的可是食死徒啊。但你还是救了我。我也一样,面对蛇怪我害怕得简直腿软得要坐下来动弹不得……”
“噗,这两件事的X质不一样。”我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短短几分钟里又是哭又是笑的,混乱得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哈利了,“我想我已经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哈利。”
“哦!”哈利讶异的看着我,“你刚刚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抱歉,其实我在心里这么叫你很久了,”我不好意思的拨弄着自己的刘海,“我想你可能会不喜欢太自来熟的人……”
“完全没有的事!那我可以,呃,叫你夏吗?就像弗雷德和乔治那样?”
“当然。”我说,“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临走的时候,我转过身大大的拥抱了一下哈利波特——我比他要高上半个头,如果我有个弟弟,大概抱着他就会是像现在这种感觉。
“真的很谢谢你。”我对他说。
格兰芬多休息室在塔楼,我和哈利在楼梯间互相道了晚安,然后才往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走去。
我正准备敲木桶的时候,休息室的入口就从里面打开了。
爬出来的人是塞德里克。
“你是回来拿羊皮纸的吗?”他爬了一半就抬头看见了我,急忙缩了回去,把他撕下来的剩余那半张空白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拿了出来。
“给。”他把用具递给了我。
我龙飞凤舞的当着他的面在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和校名。
“要现在就一起去门厅吗?”他提议道。
“走吧。”我说。
离休息室有一段距离之后,塞德里克突然停下了脚步,仔细的打量我的脸。
“怎么了?”我被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问道。
“刚刚我还以为只是灯光的问题,但现在我看清了,你的眼圈红红的,”塞德里克担心地看着我,“你哭过了吗?”
“怎么会呢,”我牵着他的手腕拉着他继续往楼上走,“只是有东西跑进眼睛里了,刚刚去找庞弗雷夫人看了一下,然后眼睛就成这样了。”
“那就好。”塞德里克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怀疑我说的话。
我们两个来到门厅,依次在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火焰杯里投入了自己的羊皮纸。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塞德里克突然问。
“什么?”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和他打赌的那件事。
“其实,那只是一个玩笑话,我在故意激你……”
“不,我已经接受了,”塞德里克认真的看着我说,“我认为那个赌约已经成立了。”
“哦,好吧,”我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那就是成立了。”
“你还愿意同我打一个赌吗?”
“也不差这一个了——是什么?”
“如果你明天没有当选,那么无论霍格沃茨的勇士是谁,你都会做我的女朋友。”
幸亏我站在火焰杯的阴影里,就算脸红我也不会被塞德里克第一时间发现。
“我当选了就和你表白,落选了就当你女朋友……这两者不是没有任何区别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塞德里克的语气仍然温柔,“难道除了我以外你还想着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吗?”
那双蜜棕色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暗沉,隐约倒映着火焰杯蓝色的光。
我突然间觉得,在温柔、腼腆的糖衣外表下,塞德里克说不定有着能够令我格外惊讶的强势一面呢。
“目前没想过。”我说。
“不不,她会那样想的——”
“——没错,她会那样想的。”
弗雷德和乔治突然从门厅后面的门口冒了出来,大声说着向我们走来。
“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大声说出来——”
“我们两个一人一拳,保证给你争取到回女生宿舍的时间——”
他们气势汹汹地站在了我的身后,大有一副“塞德里克如果强迫王夏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的气势。
塞德里克困惑的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个七年级赫奇帕奇会和六年级的格兰芬多扯上关系。
在我赶忙对塞德里克解释自己是如何跟双胞胎大成互惠互利关系的期间,双胞胎一直脸色不太好的抱着胳膊,明摆着是一副不欢迎塞德里克的模样。
“时间也不早了!”我注意到双胞胎似乎还想着要跟塞德里克“比划两下”,急忙站到他们中间对双胞胎说,“弗雷德,乔治,如果你们找我有事的话,让我们明天再说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双胞胎的一个说,“我们就想着提醒你报名的事。”
“晚宴后我们满世界找你,你去哪儿了?”
我把对塞德里克编造的那套谎话重复了一遍。
“你还去了医疗翼?有那么严重吗?让我们看看。”双胞胎中的一个伸手固定了我的脑袋,另一个随手就拨开了盖在额头上的刘海。
“哦,确实眼睛周围红红的。”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们是不是自己当成了我爸爸一样的角色,,”我又无奈、又气愤的说,“有你们这样对待比自己要年长的学生的吗?”
掰脑袋掀刘海一气呵成,这套连续的动作跟我亲生父亲检查我有没有发烧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们也听见夏说的了,”塞德里克走到我们旁边,伸出一只胳膊从我胸前揽过我,隔开了我跟双胞胎之间的距离,“她不喜欢你们这么做。”
其实,我倒没有那么不喜欢双胞胎这样的举动,因为这跟他们的性格有关——不过我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脸色,实在是不敢继续火上浇油了,更可怕的是,我有种自己脚踏三条船被发现、一不小心就进入了双方对峙时间的错觉。
可我跟这三个人谁都不是情侣关系,包括可能就差捅破窗户纸一层就和我能算作是在一起了的塞德里克。
“先生们,如果都没什么事了的话,我想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我拉长了声音说,这让他们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万幸的是,三个人都听了我的话,沉默的跟着我往楼梯间走去。
我和双胞胎在楼梯转角处互道了晚安,然后跟塞德里克继续一同走下楼梯。
“那对双胞胎喜欢你,”塞德里克突然说,“他们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
“不,他们只是对你去年打败了格兰芬多,对你有意见。”我摇着头说。
“你真的这么想吗?”塞德里克定定的看了我一会,说,“好吧,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他俯身靠近——我以为他是要吻我,差点就要紧张的闭上眼睛了。
但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把我一侧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我想把最好的留到明天。”他微笑着说,“可以吗?”
“谁理你。”
我羞愤地推了他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
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另外三个舍友都同我打了招呼。
“你刚刚是去报名参赛了吗?”其中一个舍友,赛妮亚·瑞德问道。
我点头,顺带着把袍子从头顶上拽了下来,丢到了床头柜的衣架上——那两排衣架自动伸长了木制的胳膊开始打理我的黑色校袍。
“其实我也报名参加了,”她说,“不过我感觉希望不大。”
“那就重在参与吧。”洛丽斯头也不抬说——她正在做保养,脸上涂满了荧光蓝色的泥,在我靠近看的时候,我发现它们甚至还会自己产生一个又一个的小泡泡。
名为赛妮亚的女生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她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位去了。
洛丽斯给了我一个“你看吧?我只是随便说点什么就会让她们消沉成这样”的眼神,然后重新开始闭目养神了。
我懒得去安慰赛妮亚什么,也不想劝说洛丽斯改掉自己心直口快的坏习惯,这一晚上我经历得够多了——我爬进自己的被窝里,决定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