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耸耸肩,故作无辜道,“怎么,说话也犯法?”
尽管被调戏的人是自己,席向晚却没有动怒,她只是站在原地淡淡道,“你三句话不离大庆律法,想来对律法很是熟悉了。”
赌坊本身就是在灰色地带经营的行当,自然需要精通律法的人来制定规则才能将利益最大化,眼前这壮汉显然也是精通此道之人,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壮汉闻言嘿嘿笑了起来,“夫人这话说对了,我知道得可比你想得还多得多,姚大公子今日的三千两,无论是从谁口袋里掏出来,总归是要到我手里的,天王老子来都赖不了账——如何,夫人要替他还了这三千两么?”
他边说着,边放肆地用视线上下打量着席向晚的面孔身段,像是在端详一件货物似的,眼神充满了贪婪之色。
“不过嘛,姚大公子虽白白净净却是个男人,夫人这般姿色就全然不同了。若是夫人愿意,别说区区三千两,在这长乐坊里愿意为你一掷几万两的也大有人在。”
席向晚失笑起来。夸她漂亮的人多如天上繁星,甚至为她做赋的都有,可这样直白地想让她去卖弄身体的,这还是第一次。
大约是壮汉的行为太不过脑子,席向晚就连生气的劲儿都提不起来,她拉住了柳眉倒竖就要上去打人的翠羽,道,“我既然能进这长乐坊,你总不会将我当作是普通人吧?”
壮汉耸耸肩,看起来很无所谓,“夫人大约是不知道长乐坊背后之人是谁,才会说这话?”
“是谁?”席向晚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起了兴趣,长乐坊背后的老板一向神秘,难道这样一个给赌坊□□工赚黑钱的小角色竟会知道?
壮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还请夫人近前几步,我好小声告诉你。”
席向晚笑吟吟望他一眼,视线又从姚大公子脸上滑过,而后竟真的举步朝他们走了过去,看得周围悄悄注意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是一惊。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谁都看得出来壮汉不怀好意。
席向晚什么阵仗没有见过,缓步朝壮汉走去时步伐丝毫不乱,稳得像是走在自家府邸中一般心平气和。
壮汉望着她摇曳的裙摆,呼吸渐渐急促粗重起来,等席向晚到了近前时,他竟忍不住伸手直接想要去抓住席向晚的手臂肩膀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一亲芳泽。
几乎就在壮汉手臂动了的那一瞬间,翠羽的手指就扣住了袖中的暗器,只要一抬手就能精准地将这壮汉的手臂给废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见有人一声怒喝。
“大胆!”
229、第 229 章 ...
席向晚是什么人?
未出阁时她已经是在汴京城内闻名遐迩的第一美人, 虽因体虚养在深闺, 但只一个名字就够引人遐想——汴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凭空得来的。
年轻时的老镇国公夫人与嵩阳大长公主,都是艳极一时、名动四方,只靠美色便能左右朝局的美人。
而在一个月前, 席向晚的名声却比曾经又更上了不止一层楼——她嫁给了当今的第一权臣、当朝首辅宁端, 还是在国丧期间, 由先帝手诏赐婚、新帝首肯的情况下, 在这几个月间全大庆唯一一对成亲的新人。
而朝中传闻里, 官员们之间私底下更多提到的则是宁端对他新婚妻子的呵护与宠爱,光是从那只比天家娶亲少了两抬的聘礼和嫁妆里,就能看得出来宣武帝对这位新任重臣的倚重。
换句话说, 只要是知道宁端名字的, 都知道如今的席向晚是不该去惹的人。
比如梁家的嫡长子梁元任就是这些明白人中的一员。
北梁南樊,大庆财力最雄厚的两户人家,一户在岭南自成一国, 梁家却和樊家走的是我完全不同的路线。
梁家先祖在当年高祖起兵时就出了许多钱财粮草,将全副身家压在了高祖身上,可以说如果没有梁家这位先祖, 高祖便很难扯起大军攻入前朝的皇朝、建立大庆了。
因而在大庆建国之后,高祖给梁家大开方便之门,让本就十分有经商头脑的这一家人在十几年间就迅速发展成了汴京城的首富之家。
汴京城中少说四分之一的铺子都是梁家名下,再有四分之一或多或少和梁家有生意往来,衣食住行样样有所涉及, 凭借的都是梁家子孙后裔优秀的生意经与他们谨慎自律的态度。
樊家有多野心勃勃,梁家就有多谨言慎行。
完美继承了梁家这一品格的梁家嫡长子在见到自己管理的长乐坊中居然有人敢行靠马之事,甚至还不长眼睛地打起了席向晚的主意时,他根本顾不上身边还在低声和他汇报着什么的管事,上前两步直接喝止了在席向晚面前口出狂言的壮汉。
梁元任不知道自己阻止了一桩险些发生的血案,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席向晚面前,恭恭敬敬道,“宁夫人。”
席向晚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上前来护住她的年轻人,却是轻轻笑了,神情和蔼,“梁公子不必多礼。”
虽说没见过这人这般年轻时的模样,但到底是未来的老熟人了,席向晚对梁元任知根知底,相交十几年的情谊,自然对他态度十分和善。
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梁元任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朝席向晚行了一礼便道,“宁夫人放心,长乐坊绝不会姑息此人,必定会查到底给您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