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座椅把手，一个念头如枝蔓般在心里疯涨起来。
不然……
瞒着？
下一秒，这个念头又迅速地落了空。
但真的能够瞒下来吗？
董冬冬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白纸，他颓然地望着桌面上的电话，独自一人枯坐了好久，好久，才颤抖着手指，拿起了电话。
***
圈内的消息从来是最灵通的。
哪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言梧歆的经纪公司就努力地捂住消息，但言梧歆和公司提出解约的消息依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到了所有有心之人的耳中。
在提出解约后的三天内，言梧歆收到了不少电话。
其中经纪公司的电话主要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她原本的经纪公司，试图来和她拉关系，让她不要闹到诉讼这一步，尝试通过修改合同或重新签订合同的方式将她留下来。
在接了几次电话之后，言梧歆就将这些电话全部转交给自己的律师来处理了。
第二类是来试探她的经纪公司，这类公司本身艺人构成就比较完善，对言梧歆也没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只是来试探一下她的口风，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也无所谓。
第三类经纪公司，则是从一开始就对她展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完全愿意帮她付赔偿金，也想要与她签订合约。其中甚至有人托了她认识的其他人，比如郑茵茵来当说客。
但是对后两类电话，言梧歆都婉拒了。
之前的经纪公司大概率不会同意解约，在看完了签约这些年的记忆后，她也不愿意给经纪公司付赔偿金。既然这样，势必会走法律途经，会有诉讼时间。
这是她给大多数人的理由，但也有少部分人完全不会被她这番说辞给混过去。
在替经纪公司打了一次电话后，郑茵茵又给言梧歆发了消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以经纪公司的传话筒，而是私下以好友的身份，约她线下聊。
郑茵茵已经进组，两人便约在剧组附近的咖啡厅里见面。
明明距离《心跳小屋》录制才过去几天，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两人见面的时候，竟有些恍如隔日的感觉。
郑茵茵见到言梧歆后，目光中带着担忧，在开口之前，就先给了言梧歆一个拥抱。
她不清楚言梧歆与公司签署的合同是怎样的，但是对言梧歆签约的这家公司，她也是有所耳闻。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广撒网，好捞年轻学生，对混不出头想要解约回归素人的艺人，总有各种方法能够扒下一层皮，甚至每年一大笔收入都来自艺人解约后的赔偿金。
言梧歆在没有经济实力的情况下，又是学生，和这家公司签的合约，合约的内容肯定是霸道的。
哪怕现在言梧歆有律师，但对上这样一个擅长处理艺人合约纠纷的新时代周扒皮公司，她心里总有着担忧。
“解约……那边什么反应？”郑茵茵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言梧歆签约的那家公司。
“《解约通知》已经发过了，不过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相比于郑茵茵的担忧，言梧歆则显得相当淡然，甚至还有心思喝一口咖啡。
郑茵茵微微皱起眉头，“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诉讼呗。”
听着言梧歆轻松的语气，郑茵茵却更加忧心忡忡了，她望着言梧歆，慢慢地开口，“诉讼阶段，如果有需要钱、舆论或者其他帮助的，尽管找我。”
听见郑茵茵这句话，言梧歆微微一愣，心里涌起暖意。
郑茵茵如今的处境也不算太好，毕竟之前几年她一直在各种话剧和小成本剧里面当N号女配的边缘角色，在《心跳小屋》稍微有点热度，加上她自己这么多年的积累，才拿下了现在正在拍摄的这个女二号角色。
在这样厚积薄发的上升初期，掺和进言梧歆解约这场风波里，对她显然是不利的。
郑茵茵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依然没有一点犹豫地选择了帮助言梧歆。
“放心，我心里有数。”言梧歆露出笑容，试图让郑茵茵放宽心。
郑茵茵的目光在言梧歆脸上顿了顿，尝试找到蛛丝马迹，却发现言梧歆是真的镇定。
哪怕依然有担心，但对言梧歆的信任依然让郑茵茵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她，“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现在就是……”
言梧歆放下咖啡杯，淡淡吐出一个字——
“等。”
她要解约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律师那边已经开始推进诉讼了，既然这样，按照她调研过的黑星经纪公司一贯作风，大概在这周，舆论战就会掀起。
到那个时候，才是她出牌的时候。
不出言梧歆所料，在确认言梧歆是铁了心要解约之后，黑星经纪公司很快就展开了舆论攻势。
几乎是一夜之间，各大平台都铺满了黑星经纪公司的通稿，直指言梧歆“忘恩负义”，“背弃老东家”，视频平台自然也没有放过，各种充满了断章取义的视频传遍了网络。
在这段时间里，言梧歆和委托律师的手机上都不断地收到黑星经纪公司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和邮件，但是他们一个都没有接收。
